攀越飞雪峡谷

　　攀越飞雪峡谷
　　周基成
　　攀越飞雪峡谷，不禁惊叹，山川有大美。老子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我此时的感觉，就是进入这种境界，在大美的山川面前，感到言语笨拙。
　　其实在山友中，我还是一只嫩驴。这次（6月27日）徒步，领队紫霞在活动说明中，告知难度等级：3级。我毫无概念，只记住了一句，有岩壁需要攀爬，有石莲美丽绽放，很是过瘾。
　　就这过瘾二字，把我深深吸引。及至停车后，看到紫霞从车底行旅箱拿出两捆绳索，才感觉到此行有风险。
　　据介绍，飞雪峡谷得名，是一个叫飞雪的驴友探出了这条峡谷。峡谷飞瀑流泉，与飞雪二字相吻合，从此这条无名的峡谷就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飞雪峡谷。和新疆很多景区一样，飞雪峡谷也位于天山南山，在有名的庙尔沟景区。
　　几乎一起步，飞雪峡谷就给人下马威。下车步行百十步，陷入一山谷，顿觉峡谷里外两重天。峡谷两岸奇峰突兀，巨石林立，悬崖峭壁间，一飞瀑如悬剑，轰然作响，雨花散落在岩石上，有一种飞花如雪的感觉。谷底溪流奔腾，忽觉寒气袭人，峡谷间无路可走，只能在块块岩石上跳跃，时而涉水，时而攀岩。由于前几天才下过大雨，溪水水量大增，岩石又出奇得滑，每跨一步都让人心惊肉跳。
　　眼前就是一面刀劈斧削似的峭壁，下面是深涧，要想进峡谷，只有攀爬过去，无路可走。风的颜色和昨夜星辰是两位强驴，在他们的帮助下，队友们攀着悬崖峭壁，最险处，手脚并用，即使这样，还是难行，极陡处，只能靠绳索连拉带推，大家才攀爬过这处峭壁。
　　越过峭壁，迎面一道飞瀑，趟过飞瀑溪流间的乱石河床，攀上一处陡峭的山坡，沿山坡之字形攀爬而上，越攀越陡峭，70度的山坡上，满坡野草，开满了黄色的山菊花。山坡两侧的峭壁上是茂密的杂木林，里面长满了天山云松。
　　站在半山坡上，回望刚刚走过的峡谷，谷底更显幽深、恐怖，也知道此行没了退路，只有硬着头皮跋涉前行。
　　走在山坡上，忽然想起一年前攀爬武夷山天游峰的情景，那是一座不一样的山，一座南方的山，一座名山。因为有名，攀爬的人多，于是有了上山的路，有了铁护链。这里只有野路，稍不留神，脚一滑，踩空，就有滑下山坡，跌入山谷的危险。想到此，收敛住回忆，一心一意攀登，甚至无暇顾及景色。
　　登上山顶，人已累得两腿发软。真想休息一会，但看到其他山友走得矫健，只好跟进。翻过山，进入另一条山谷，这是一条不一样的山谷。没有路，沿溪而上，溪流潺潺。溪流两岸，山色青葱，树木繁茂。头顶雪峰之上，蓝天白云悠悠，空气鲜得异常，一派祥瑞景象。走在这样的山谷，恍如回到少年时走过的江南某地的山间。
　　想停下脚步，好好享受一下这山这水、这岭这树。猛然想到一句诗：睡在哪里，都是睡在夜里。这里何尝不是，每走一步，都是走在风景里。这样好的风景就这样走过，每走一步都感到是浪费。这样的风景是不能踩在脚下的，是应该吃的，吃到脑子里，带回来。这样想着，不觉有些痴，于是暗自埋怨山友们：只知道一个劲跋涉，不读不懂沿途风景。
　　走在风景里，脚步也轻松了许多。
　　走着走着，有人惊呼一声，往前一看，大家正在小心翼翼地攀过一大块没融化的冰块。这个大冰块正好堵在我们前行道上，轮到我时，不觉紧张，双手攀爬在大冰块上，肚子紧贴着冰块，冰面很滑，一步步小心移动，好在前面有人拉，后面有人扶。攀过冰块，见到沿途溪边山崖未融化的冰块越来越多，举头望前路，高耸入云的天山山峰就在眼前。
　　天山山峰由几块巨大的褐色岩石组成，给人冷峻、峭拔、飞扬跋扈的感觉。岩石与岩石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口子，犹如虎口，且称为虎口。虎口飞出一脉清亮的溪水奔流在岩石间，轰隆作响。攀过虎口峭壁，沿溪而上，就到了天山山顶草甸，我们要在此午休。
　　据说，这处山崖，是我们此次徒步经过的最陡峭、最危险的一处，也是最后一处，大家鼓起精神，也许是一路跋涉过于劳累，走到峭壁下，我的右腿开始抽筋，不觉紧张起来，担心过不去，便使劲捶打，好在很快缓和过来，并胜利攀过虎口，来到天山山顶的草甸。
　　小憩一会儿，山友紫金山提议，我们到对面山顶毡房去坐一坐，喝碗奶茶。这是一顶哈萨克人毡房，环视四周群山，惟有这顶孤零零的毡房耸立山顶，住在毡房的是一对哈萨克族老年夫妇，夫妇俩都听得懂一些汉语。他们每年夏季来此放牧，秋天下山，这一片草甸就住了他一家。说话的间隙，透过毡房，看到对面的山坡上，牛羊在慢悠悠地吃草。
　　想给老人照几张相，老人笑着答应。在毡房前，老人摆好姿势，与山色美景融为一体，显得十分慈祥，我们拍了几张。我们跋山涉水来看风景，老人就生活在风景中，引得山友们啧啧称羡。
　　下山的路，就好走多了，上山时，大家就只顾争先恐后赶路，错过了不少风景。下山时，大家自然放慢了脚步。
　　十多年来，由于工作的关系，我涉足过阿勒泰山系，也深入过南疆昆仑山，更别说天山，几纵几横都走过很多遍。走过果子沟，走过巩乃斯，横穿过天山公路，自认为对新疆的山水有了审美疲劳。然而，这次，还是为飞雪峡谷的山川大美深深震撼。
　　这是一种恢弘壮丽的大美，这是一种原始粗犷的大美。在下午7、8点钟的太阳下，依旧是连绵的群山，太阳的余晖使群峰层林尽染，与峰顶的积雪交相辉映。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不被破坏的原始森林天山云松茂密地长满山坡河谷，你甚至可以看到旱獭在草地上奔跑，松鼠拖着大大的尾巴在松林间跳跃。我们就在这森林和草地中穿行。快要下山的夕阳，透过密密的松林，照在草地上，一块绿一块白，恍如大片的白沙地上，有了一块块青草地。而树影的婆娑婀娜多姿，又使林间增添不少迷幻的色彩。
　　在阳光染黄的一面山坡上，坡顶岩石嶙峋，坡上牛羊成群，犹如一朵朵白云，洒在山坡上，静和动就这么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使沉静的群山顿时有了生机。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想到了老子的两句话：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真正的大美是很难描述的。再美的言辞，在此也黯然失色。
　　将近八个小时，我们终于又绕回起点，看到了停在那里等候的车，一趟飞雪峡谷，总结起来，就是上山、上山、下山、下山八个字，走了个A字
　　形，备感不易，想起来，很难用徒步这样的字眼，恐怕用探险更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