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苏冷战时期发生过多次对峙事件,最著名的莫过于古巴导弹危机。美军侦察机发现了苏联在古巴部署导弹的迹象,美国不惜以发动核大战逼迫苏联拆除导弹设施。因此,可以理解如今正在发生的事件。 德国作为美苏冷战的最前线,双方的对峙时有发生,最紧张的就是1961年柏林查理检查站事件,这次可以说是人类第一次面临毁灭,比古巴导弹危机早了一年。 德国投降后,德国本土被英美法苏四国分区占领,首都柏林也被四大国一分为四。1947年,美英法占领区合并,1949年5月成立了联邦德国,而苏占区也相应地在1949年10月成立了民主德国,美英法控制的柏林西部则成为了处于东德领土包围中的飞地。 美苏双方围绕西柏林共爆发了三次柏林危机,其中,1961年的这次为第三次,查理检查站事件让危机达到高潮。 1961年10月22日,美国驻西柏林外交使团首席代表艾伦莱特纳和其妻子乘坐悬挂占领军特别牌照的汽车前往东柏林看歌剧,在途经查理检查站时被东德警察截停并检查证件。 两个月前的8月13日,东德政府决定修建柏林墙。柏林墙的修建让西方措手不及,由于东德修墙的举动并不违反波茨坦协议,西方除了抗议无计可施。柏林墙修建两个星期后,赫鲁晓夫撕毁美苏两国为期三年的禁止核试验协议,开启了一系列核试验,肯尼迪也不甘示弱,随后在9月恢复地下核试验,美苏军备竞赛又进入新高潮。 最初的柏林墙只是铁丝网并辅之以砖石,在柏林墙沿线留下了11处通道(后增至14个),作为西柏林与外界的交通孔道,东西双方都在各处通道建立检查站,对出入车辆和人员进行严格检查。下图中蓝色标记的通道只供德国人通行,红色标记的通道供外国人通行,即查理检查站和布拉沃检查站。 在上述检查站中,位于西柏林美占区的查理检查站最为著名,因为这里是东西柏林之间唯一允许西方外交官和军方人员通行的通道,甚至险些成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起爆点。 查理检查站位于柏林中心的弗里德里希施塔特区,弗里德里希大街(Friedrichstrae,中国人喜欢称为腓特烈大街)、茨玛大街(Zimmerstrae)和莫尔大街(Mauerstrae)的交汇处。柏林墙沿着莫尔大街修建,并穿过这处交叉路口。下图红叉处即为查理检查站。 弗里德里希大街向北通过路口就是东柏林的苏占区,而路口以南就是西柏林的美占区。随着这处路口被设为柏林墙的出入通道之一,美军和东德方面分别在路口南北建立了边界检查站,隔着柏林墙彼此相对。 柏林墙修建前的弗里德里希大街,人员可自由往来,路边仅立一块标示牌注明美苏占领区的边界。 查理检查站(CheckpointCharlie)是按照北约军队通行的字母音标命名的,查理(Charlie)即字母C的代称,所以也被称为C检查站。东柏林人更习惯称之为弗里德里希茨玛大街过境站,西柏林人则称为弗里德里希大街查理检查站 60年代初期的查理检查站,起初仅为美军的一个哨所,由美国陆军宪兵执勤。对峙事件后升级为盟军联合检查站,由美英法派出宪兵共同执勤,由此成为西方盟国军队在西柏林的存在象征之一 柏林墙建好后,东德规定进出东、西柏林人员均需出示证件。傲慢的艾伦莱特纳在进入东德的检查站时拒绝出示证件,理由是根据波茨坦协议和战胜国身份,盟国人员可以在柏林市内自由通行,只有苏方人员才有权检查他的证件。争论无果后艾伦莱特纳试图强行冲关,但是被警察围住,并将其扣押在警卫室,事件迅速升级。 当时,美国在西柏林的最高长官实为肯尼迪派驻西柏林的特使卢修斯杜比尼翁克莱,此人是个好战分子,被称为冷战中的巴顿,战后初期曾任美国驻德国占领军副司令,驻欧洲美军总司令兼德国美占领区总司令,美国陆军上将。 晚9点,卢修斯克莱命令一队美国宪兵乘吉普车冲入东德检查站,强行将艾伦莱特纳夫妻二人接回,此时二人已被扣押三个小时。 卢修斯克莱决定利用这一事件向东德和苏联方面施压,第二天派出一名外交官乘坐悬挂外交牌照的汽车前往边界试探,果然遭遇停车检查。随后,查理检查站的美国宪兵越过边界,粗暴地将东德警察推开,并护送汽车进入东柏林区域,然后返回西柏林一侧。 然而,次日一位英国外交官再次遇到检查,克莱和西柏林美军司令沃森将军大为光火,在向华盛顿报告的同时,也向东柏林苏军司令索洛维耶夫上校发出照会,要求苏方采取措施改善局势,确保盟国人员的自由通行权。白宫方面也发表声明:如果再遇到美方人员被强制要求检查,美方有权动用武装力量闯关。 对此,苏方态度十分强硬,认为美军武装人员强行越界并在边界附近部署重武器是公开的挑衅,东德警察有权确认过往人员的身份,同时针对美方的武力威胁回应道:我们也有坦克! 1961年10月25日,经过精心策划,卢修斯克莱指示再次行动。 上午9点25分,一位美军文职官员乘坐的外交车辆来到了查理检查站,后方随行的是美军4辆M48A1坦克和2辆M59装甲运兵车。为了防备苏方可能的激烈反应,还在滕珀尔霍夫机场集结了一个步兵营和坦克作为后援。 美方的外交车辆不可避免地再次被东德检查站拦截检查,而美军坦克则停在了间隔50米远的大街中央,不久,又来了5辆满载美军的吉普车,同时两架美军直升机飞临上空盘旋。故技重施,美方的外交车辆在武装护送下再次强行通过检查站。 美方举动显然激怒了苏联人,赫鲁晓夫给国防部长马林诺夫斯基的电话是:不要为挑衅制造机会,此时的苏军驻东德司令是科涅夫,这两位元帅都是极其能打的。 10月25日的早晨,苏联近卫68坦克团团长谢尔盖耶夫上校命令第三营出动,坦克停在距离查理检查站几个街区外,并未进入美军视野。 10月26日,美方发现一队坦克通过勃兰登堡门靠近边界,这些坦克上没有任何国籍标志,但是美方还是派人设法靠近,并最终确认出这是苏联T55主战坦克。 面对来势凶猛的苏军坦克,让美国感到十分震动。原先准备撤退的美军坦克重新站位,同时,更多的美军坦克也向边界开进,并开始修建反坦克阵地,架设反坦克炮。西方媒体也开始大肆炒作,宣称让美国官员出示证件就是苏军教唆的,证据就是苏军坦克,美国被迫出动坦克回应挑衅。 10月26日,在查理检查站的美军坦克达到10辆,摆在前面的是两辆加装了推土铲预备破障的M48坦克。 在危机发生后,卢修斯克莱主张让美军坦克直接推倒部分柏林墙,并坚信苏联人不敢付诸武力。幸好,华盛顿并未相信好战的克莱的判断。 10月27日下午17时,随着一阵轰鸣声,10辆T55坦克沿着弗里德里希大街向南驶来,停在距离检查站50100米处,炮口直指西柏林一侧。 战争即将爆发的不明显征兆:外燃料箱取下,并列机枪和高射机枪蒙布揭开,主炮瞄准器孔打开说明坦克已准备好随时射击。 事件发展到这一步,谁也已经无法后退,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关乎国家颜面的问题,而更是谁退让就意味着在盟友面前的威信全失,造成一种整体崩溃的可怕政治后果。此时,双方都已经骑虎难下,在巨大的政治压力已经注定了只能继续对峙。 美军现场最高指挥官是汤姆泰瑞少校,坦克部队为第6步兵团第2装甲战斗群E连,连长名叫约翰柯克上尉。 美军装甲连的编制很有特点,一个连下辖三个排,每个排4辆坦克,连部则有两辆坦克,另有若干装甲车、吉普车、油料车、弹药输送车等支援单位。因而,在查理检查站的美军装甲兵实力为连部带着两个排,另一个排应该埋伏在附近(美方资料未说到底有多少部队埋伏在附近街区)。 美军一个排编制4辆坦克,属于标准的方块制组织结构,这主要出于美军的战术需要,同时美军强大的后勤补给能力也能保障一个排4辆坦克的正常运转。 在中西欧的大平原地区,华约方面具有压倒性的军力优势。如果开战,作为北约骨干的美军的战役战术目标就是防御展开迟滞消耗反击,虽然苏军占优,但是美军必须打反击,一味死守的话,则会被苏军打得灰飞烟灭。因而,面对数量和火力占优的苏军,美军必须重视每一级编制和编组的独立作战能力,既能防御,也能在战术层面进行进攻和反击。 下图为苏军坦克营、步兵营合成突击示意图 一个排4辆坦克,进攻时四门炮同时开火,火力自然超过编制3辆坦克的苏军一个排。就算战损被打掉一辆,与苏军也能一战。 美军坦克排作战时一般统一行动,但有时也分为两个排以下分队,美军一般称之为分排。坦克分排就是方块制的优势体现。不论进攻防御,尤其是防御作战,遇到2个敌人,需要快速压制或者毁伤,就可以以2个分排各自射击。这样一来火力和毁伤能力就强了,在防御作战中可以轻松顶住较多敌人的冲击。而在进攻作战中,可以2个分排交替互相掩护,逐步推进或转移。 一战、二战的实践证明,在陆上作战中,三三制更适合机动,更加灵活方便,向前、侧方,都能顾及,更适合攻击。而方块制则指挥更加方便,尤其通视和侦察,以及火力,协调起来特别简单,效率很高。 在查理检查站与美军对峙的苏军为一个坦克连,另有该营的23辆坦克隐蔽在几百米外的街区。 T55坦克是T54的升级版,而T54坦克的中国仿制版则是大名鼎鼎的59坦克。T55装备一门100毫米口径火炮,比美军坦克装备的90毫米口径坦克炮威力大。T55不仅火力占优,且形状低矮,比M48防弹性能更好。真要是打起来,美军坦克不是对手。 美军也是知道这点,不得已,迅速从附近居民家中搜集了50多瓶烈酒,临时灌装了一些燃烧瓶。 夜晚,东德方向早已准备好的数十个探照灯同时点亮,齐刷刷照向美军,美军士兵被照得睁不开眼睛,一片混乱。挑起事端的美方根本没有想到苏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毫无准备,根本没有带探照灯这类设备。 汤姆泰瑞立即命令部下去民房寻找大瓦数的直射灯进行回击,但这类东西怎么能和军用探照灯相比。 随后,更让美军士兵开始紧张的是,苏军方面忽然响起了柴可夫斯基的《1812序曲》,在二战中,经常被苏军作为进攻前的战斗歌曲。 苏军的这个特点很多人都知悉,人们都以为对面进攻即将开始。约翰柯克立即下达了战斗准备命令。 左起:技术副营长近卫军少校瓦西里菲利波维奇列季科,政治副营长(姓名不详),副营长(姓名不详)、营长近卫军少校瓦西里雅科夫列维奇米卡、营参谋长近卫军少校弗谢沃洛德弗拉基米罗维奇科耶夫 事后得知,双方指挥员都接到了类似的命令:只要对方发起进攻,立即回击。炮弹均已上膛,相互瞄准了对方,就等着谁先开第一枪。 据后来解密的文件显示,美军当时有4艘北极星核潜艇上浮,核导弹全部瞄准了苏联。而苏联方面也做了相应的准备。 世界在提心吊胆的注视着两个超级大国隔着一道墙的对峙,私下里,在华盛顿,肯尼迪总统的弟弟罗伯特肯尼迪与伪装成记者的苏联克格勃特工博尔沙科夫秘密接触,肯尼迪总统和赫鲁晓夫借此渠道进行了私下磋商,最后达成了避免战争的共识。 10月28日11时,为首的苏联坦克首先后退了5米,对面的美军坦克随后做出了同样的举动,接着双方的坦克陆续撤离了边界,战争危机得以缓解。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被迫承认柏林墙的存在,对此肯尼迪总统评论说:这不是完美的解决方案,但那堵墙远远好过一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