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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诃夫的启示:住在“第六病房”外面、“装在套子里”的我们

(一)

记得在高中时期,偶然在一个旧书摊上淘了一本汝龙翻译的《契诃夫小说集》,虽然那时还是懵懂少年,但也深深惊叹于契诃夫杰出的文学才华、语言艺术以及对人性、心理和潜意识的深刻洞察。

自此之后,契诃夫的小说曾经是床头书包的必备,陪伴了半生至今。除了那些耳熟能详的经典之外,看了N遍的便是那部《带阁楼的房子》,作者用简单平和的语言,营造了一个无比浪漫、让人眼泛泪花、久久难以释怀的关于人性、人生、爱情和自由的伟大故事,至今让人回味无穷。

如果可以总结一下契诃夫的文学特质,大概是:既浪漫又感伤、既幽默又悲怆、既平和又无比深邃,伴随着无尽的探索、迷茫、忧郁和希望。总之,契诃夫的精神世界,犹如巨大的宝藏,值得不断开采和发掘。

当有人问及契诃夫短篇小说何以取得巨大的成就,他曾经总结了一个方面:简洁、再简洁,直到恰到好处,少之不足、多则画蛇添足。

文学创作是这样,推而广之,几乎所有的艺术创造,音乐、雕塑、绘画、电影等都概莫能外,甚至可以总结为:只要我们的艺术没有达到期望的高度,很多时候都是太啰嗦、不够精炼、没有“断舍离”到恰到好处。而这种形式上的“啰嗦”,往往是我们内心并没有想清楚、想明白、想透彻,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内在精神状态,往往就会表现在我们的外在,不可避免地打上了我们内在精神世界的烙印。

而形式上的不断精简、“断舍离”,对自己进行不断的追问、浓缩、提炼,最终完成精神世界的升华和结晶。

(二)

想起慧能大师的名言:菩提自性,本自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

大概就是说,我们的内心世界本来如诸佛菩萨一样,清净、圆通、遍知、通达、无碍,具有无限的智慧、慈悲、平静和安宁。但无奈尘垢太厚,结果不能彰显,最后各种无明、迷惑、造作、轮回。

宗萨仁波切说,修行不是修成正果,从无到有了某个东西,而是我们本来就是那样清明自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扫除那些尘垢,那真如自性就自然彰显出来了,它不是无中生有,而是本来存在。

所以,与物质上的“断舍离”相比,可能精神上的“断舍离”更为重要。当我们内在的各种贪嗔痴、各种迷惑、无明、烦恼、造作、妄想不断减少最终灭而不生时,我们的菩提自性、真如觉性就会自然彰显。

道理很简单,但常常忘记贯彻执行,可能上一秒我们还在精进修行,下一秒马上陷入贪嗔痴的洪流而不能自拔、自觉,最后不知不觉添砖加瓦,不断地累积尘垢,最后随业流转、不得自在。

甚至在写这些文字时,潜意识中还不自觉地希望尽快完成,然后可以继续学习法义、让自己尽快地沉浸在法喜充满中,把自己搞得很精进的样子,以此获得某种安全感、满足感和充盈感——或许是为了弥补潜意识中的、某种童年的匮乏感——由此一直活在自己的某种强迫和偏执当中无法自拔、自觉,并没有回到自然、如如不动、了了分明的状态。

推而广之,我们大部分的人都住在自己的“第六病房”,喜滋滋地穿着自己的“套子”行住坐卧,最后的结局或许就是别里科夫的模样:不明不白地来,稀里糊涂地、悲哀地离开。

愿我们都可以走向觉醒,超脱轮回,获得永久的清净安宁。

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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