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中立专栏丨比特币存在三大缺陷

　　尹中立（荣盛发展首席经济学家、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所研究员）
　　日前，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以下简称金融委）召开第五十一次会议，研究部署下一阶段金融领域重点工作。明确提出要打击比特币挖矿和交易行为，坚决防范个体风险向社会领域传递。
　　会议三天前，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中国银行业协会、中国支付清算协会等三大金融业协会已联合出手，要求会员机构不得开展虚拟货币交易兑换以及其他相关金融业务。
　　比特币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的产物。随着全球多国的中央银行都效仿美联储实施量化宽松政策，市场对货币贬值的担忧日甚，于是催生了比特币这种虚拟货币。
　　比特币设定了最高发行数量，而且比特币实施分布式交易，游离于各国政府之外，不受政府的行政权力约束。更重要的是，产生比特币的程序需要用电脑来执行，需要消耗能源，因此，产生了成本，并且产生一枚新的比特币的成本越来越高。
　　比特币的数量有限，而且成本越来越高。这样的机制无疑制造了比特币可以保值增值的噱头，让比特币成为一种天然的投机标的。2020年3月份之后，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多个国家和地区肆虐，多国央行再次走上了量化宽松之路，为比特币大放异彩创造了良好的条件。比特币的价格从每枚3000多美元，上涨到今年4月份的最高每枚6万多美元。以美元计价比特币的价格在一年时间里上涨了20多倍。
　　比特币在理论逻辑上的保值增值和比特币价格的屡创新高，这二者相互强化演绎成为难以抵御的投机诱惑。它比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各种投机泡沫都更具有魔幻色彩，因为比特币从网络世界产生与交易，没有地域的限制，很容易成为全球投机者共同追逐的对象，这也是比特币的危险性所在。
　　笔者认为，比特币存在三大缺陷，使得它难以成为广泛使用的货币，甚至难以替代黄金。
　　比特币的缺陷之一是数量难以满足市场交易需要。比特币的程序设置了最高数量限制，成为它可以保值增值的理由，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注定它难以发挥货币的功能和作用。货币的主要功能是交易媒介，经济总量越来越大，需要的货币数量必然越来越多。假如经济总量越来越大而货币数量不变，结果必然是货币越来越贵，物价逐渐走低，出现通货紧缩现象。通货紧缩的危害比通货膨胀还大，长期的通货紧缩可以直接导致国家财政的破产。
　　黄金的稀缺与物理性状的稳定使得它天然具有货币属性，历史上的确有很多国家实施过金本位制，但最终黄金从货币的历史舞台上黯然退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它的数量约束。早在100年前著名经济学家凯恩斯就说过黄金是野蛮的遗迹。其实，黄金的数量还一直保持一定幅度的增长，但即便如此，也难以满足经济活动的需要。比特币的数量设置的最高限额，就更不可能满足现实世界的需求了。从该意义上来说，比特币不如黄金。
　　比特币的缺陷之二是大量消耗能源，这与人类绿色发展理念背道而驰，因此，比特币又被称为肮脏的货币。剑桥大学的比特币电力消耗指数的最新计算表明，比特币挖矿每年消耗约133。68太瓦时的用电量。与2020年全球各国消耗用电量相比，这一数值位于瑞典（131。8太瓦时）和马来西亚（147。21太瓦）之间。随着比特币数量越来越接近于其理论上的最高限额，产生新的一枚比特币的能耗还将出现几何级数增长。
　　产生单位比特币的能耗逐渐上升是比特币保值增值的灵魂，也成为比特币罪恶的渊薮，因为它不符合人类社会的共同价值观。因此，2019年4月，国家发改委发布的《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征求意见稿）》中，就将虚拟货币‘挖矿’活动（比特币等虚拟货币的生产过程）列入淘汰类。2021年2月，内蒙古发改委发布《关于确保完成十四五能耗双控目标任务若干保障措施（征求意见稿）》（下称《保障措施》）中提到，十四五期间原则上不再审批新的现代煤化工项目，合理有序控制数据中心建设规模，严禁新建虚拟货币挖矿项目。
　　同样的原因使得跨国公司开始与比特币划清界限。5月13日，特斯拉创始人马斯克在社交媒体发文称，因考虑到比特币挖矿和交易造成的化石燃料特别是煤炭使用的快速增加，特斯拉将暂停使用比特币支付。
　　比特币的第三个缺陷是波动幅度过大。货币被市场认可的前提是稳定，而比特币自产生以来，其价格一直在剧烈地波动，动辄一天波动10甚至30，导致比特币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投机产品。
　　总之，比特币由于设计上的缺陷使得它不可能成为广泛使用的货币，参与者只能用游戏的心态视之，我国政府及时采取措施打击与比特币有关的交易行为是完全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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