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诉抖音天价赔偿，短视频二次创作，侵权与合理使用的边界何在

　　一、案情简介
　　2021年8月30日，改编自天下霸唱小说《鬼吹灯之云南虫谷》的《云南虫谷》在腾讯视频独播，大量抖音用户剪辑了该剧上传到抖音平台。
　　2021年9月22日腾讯向陕西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起诉，要求抖音立即采取有效措施并赔偿经济损失及合理费用1000万元。本案于2021年10月8日由法院正式受理，案件开庭前，腾讯变更诉讼请求，将索赔金额上升至9000万元。
　　历时一年有余，2022年10月26日，陕西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2021）陕01知民初3087号民事判决书，其中第二项判决抖音赔偿腾讯3200万元。
　　该判决可谓是影视版权侵权案件中的天价赔偿案，引起了网友的广泛讨论。
　　（图片来源于网络）二、天价赔偿的不合理之处
　　（1）违反同案同判
　　在短视频时代，影视版权侵权早已不是新鲜事，还有其他较为著名的案例比如：爱奇艺起诉快手侵权《琅琊榜》、《老九门》，优酷诉快手侵权《冰糖炖雪梨》。据统计，在此案之前，同类影视版权侵权案件绝大部分法院判赔都低于5万元。同作为大IP该改编的热剧《琅琊榜》、《老九门》总共获赔也才200多万元。而《云南虫谷》赔偿直接飙升至3200多万，是之前最高赔偿的16倍，部分同类案件的上百倍。
　　（2）抖音不可能拦截、删除所有二次创作短视频
　　首先，抖音平台用户众多，内容由用户自行上传，不可能对海量信息进行实质审查。2022年6月8日抖音发布额公告称，从2021年5月开始。一年内抖音共除了违规账号1000多个，下架了涉及到版权侵权问题的视频14万个。即便如此大的审核力度，抖音平台仍然存在大量疑似侵权的作品。
　　其次，短视频中存在合理使用的二次创作，具体识别也并非抖音的义务。《云南虫谷》改编自知名网络小说，也有同名电影。抖音平台用户上传的与《云南虫谷》相关标签的短视频作品中，不仅仅包含对《云南虫谷》电视剧的剪切侵权内容，也有关于小说和电影的，和具有合理使用的二次创作。抖音不可能把包含《云南虫谷》的标签的短视频全部删除。
　　（3）腾讯也可能因抖音用户的二次创作获利
　　正如许多网友所言，很多优秀的影视作品原本无人问津那个，正是有了二创，才被观众知悉。二次创作内容的存在，能够对用户前往长视频平台观看内容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换句话说，《云南虫谷》之所以被观众悉知，抖音用户的二次创作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4）计算标准不公允
　　法院综合考虑了，《云南虫谷》改编自具有较高知名度的文学作品、拍摄制作时聘请了知名演职人员，单集作品制作费用为668万余元，播放量极高等因素，认定腾讯因抖音实施的侵害信息网络传播权行为遭受经济损失平均每集为200万元，总计3200万元。
　　单据有关报道，电视剧采购价格已经降到了单集200万元，三大平台自2019年开始就降到了300万元，这还是极少的几部精品剧的版权价格，其他一些影视剧的版权价格降到100万元甚至几十万元。这意味着可能仅赔偿就够买下《云南虫谷》的版权了。
　　且抖音用户的二次创作行为到底给腾讯带来的是盈利还是损失，也有探讨空间。
　　图片来源于网络三、短视频二次创作存在的价值及其生命力
　　（1）短视频二次创作营销，可以为版权方带来流量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一个短视频的时代，短视频平台已成为一个重要的内容宣发渠道。制作方通常也会选择开设短视频账号发布物料，部分平台也会联合创作者发起二次创作活动。
　　（2）短视频二次创作受众广，势不可挡
　　据易观千帆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8月，抖音、快手为代表的短视频平台的月活分别达到7。26亿、5。13亿；而同期，以爱奇艺、腾讯为代表的长视频平台分别为4。98亿、4。52亿。另据QuestMobile报告显示，2019年至2020年，在线视频每用户的月均使用时长为13。81小时，短视频每用户的月均使用时长则为42。61小时，是长视频的近3倍。
　　以上数据表明了一个客观事实，群众更爱短视频。在此基础上影视作品的二次创作就是不可避免和势不可挡的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四、短视频二次创作，侵权与合理使用的边界
　　根据《著作权法》第24条规定，为介绍、评论某一作品或者说明某一问题，在作品中适当引用他人已经发表的作品的，构成合理使用。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著作权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五条规定，由不同作者就同一题材创作的作品，作品的表达系独立完成并且有创作性的，应当认定作者各自享有独立著作权。可见短视频二次创作，究竟属于侵权还是合理使用，主要在于判断内容是否具有独创性和创作性。五、法院应尊重谦抑性原则，审慎确定赔偿数额
　　据报道2021的6月至12月10日期间，腾讯就以侵害著作权为由起诉抖音的次数多达168次，标的总额超过29。43亿元。腾讯的诉讼目的，究竟是维护合法权利，而是为了牟取暴利，不得而知。但可以预知的是一旦天价赔偿生效，影视版权侵权诉讼将成为一些公司最赚钱的业务。这些公司不再注重作品质量，从而催生更多的烂剧，阻碍我国影视行业的发展。同时也可能影响短视频行业的发展。
　　因此，法院在审理类似案件时，应当权衡各方，审慎确定赔偿数额，不能一味地偏袒产权方，当然也不能放任侵犯著作权的行为。这对我国法官队伍水平具有较高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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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樊帆工作单位：盈科律师事务所王贝贝律师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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