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记事之红烧肉与萝卜干

　　以前总也做不好红烧肉，或口感或卖相总不容易同时满足，好长时间百爪挠心。好在闺女实在还小，虽然无肉不欢，但对于什么正不正宗并无太精明过分的要求，又好在本人有如此百折不不挠的精神，无数次翻网页看美食达人各种或过油或焯水或放南乳汁等等操作，奈何自己天赋异禀（实在有限），千般实践，万般不成。
　　这次临近腊月父亲母亲出院，当然也是极有缘罕见的同一科室病房出来。父亲双膝置换均不能行，母亲小腿骨折更是只能卧床。我在夜里几次上楼下楼开车将行礼运回家，但第二天早上出院，一咬牙我找出轮椅先后两趟分别将父亲母亲接回了家里。好在小区离医院只一条主街相隔，好在有电梯，好在天未下雨下雪。但之后便迎来更严峻的考验。
　　术后及出院前医生护士几次叮嘱，要吃肉。鸡鸭鱼肉，可千万别少，好好吃，咱科室不忌口，一定不能少吃这是主治医师给的原话。
　　一通忙完临近中午，便开启了我几个月连秀厨艺的时光。第一周，白天三分之二的时间用在了父亲床前，递水，递药，换纱布的间隙便是厨房。灶上的火从早上五点基本一天都是开着的。第一周，主菜就是红烧肉，当然还穿插了清炖排骨。
　　四五点起来先进厨房，食材收拾好炒糖色，肉块调料进锅，有时候糖没炒好手边有老抽，直接倒进去了。放足够的水，到锅能承受的极限（因为人不能长时间守着）。几天后我琢磨出水开后起锅倒入砂锅里，最小火熬煮。父亲吃药换药一个多小时两个小时都有的，完事再回到厨房，将肉连汤再倒回铁锅大火收汁。
　　许是火候足，又或父亲连日身体元气亏损，就着一盘肉，连吃两个馒头，母亲也进了一小盘。
　　第二周食谱就丰富了许多，各家平台社区团购开始火爆，后来才知道有那么多声音反对社区团购。当时没时间注意，心里只有狂喜和感激。三黄鸡，半片鸭，牛羊肉，竟然还有杀好的鲜鱼。一条草鱼三斤重，配半个酸萝卜，小火两小时汤碗端出来，满满幸福的味道。
　　去医院次数越来越多了，为着孩子，为着父母，一次次去时焦虑，事后的窃喜，见别人的同病相怜或感同身受。然后就是越来越喜欢厨房了，琢磨着一众食材，煎炒烹炸饨，炼就盘盘佳肴。
　　不到半个月父亲坚绝地扔掉了拐仗，大概满二十天左右，他开始拒绝我往他床前端饭菜。虽然下床到餐厅的十几步他要好几分钟。
　　再后来父亲开始每日下楼，先丢了轮椅，次日弃了拐仗。绕着6号楼开始一圈又一圈。
　　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有时下午还能出去一个小时市场挑选新鲜的食材。进菜市场右手第二家卖水产，选条活鱼年轻的老板娘杀鱼干净利落。空气凉凉的泛腥味，我深吸一口，满心欢喜。
　　每日下午有了点时间摆弄水果，都手机下单送到楼下便利店的。几个切片放三个盘里摆好造型，父亲母亲我的小闺女，一人一盘。
　　母亲开始有了胃口，提出红烧肉里放土豆，放萝卜，还讲过梅干菜。我放过土豆，火候时间没掌握好，搞得像传说中的土豆浓汤。其余还没试，萝卜用来炖鸭子几次到是很成功。再后来回了老家，半年后母亲用大白萝卜晒成了干。我将萝卜干取来一把用水洗净泡软，剪刀剪成细丝放入了红烧肉里。
　　不想尝起来软糯回甘，甚是惊喜。半年间有同学朋友问起在家日常，言谈间恐我于家烦躁。只是人非我安知我之乐。这屋外小园及进屋的厨房，均是我心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