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在第五次战役后,他的连队里只剩下十几个人,后来补充了八十多个四川新兵,爷爷就变成连长。可他一点都不高兴,因为这些都是嘴上没毛的新兵蛋子,连最简单的军事训练都没有过,就是给了身衣服送上来,有些还不会扔手榴弹。 几十年后爷爷提起这些四川兵还是直摇头,他们根本就吃不起苦。没过一个月这些新兵就倒下了二十多个,剩下的也都有些摇摇晃晃。他们是天府之国来的,哪里去过这样的苦寒之地?网上一大堆人整天要打仗,你让他们去打打试试看,不吓死他们。 联合国军进攻的时候都是南朝鲜军打头阵,也别说人家不勇敢,他们打得也很顽强。李承晚集团也不是那么不得人心的,人民军所到之处,让那些南方的地主和小资产阶级领教到了无产阶级专政的厉害,把他们心中的幻想都给折腾没了。搞得他们生不如死,这些人也都急了眼,打起仗来能不狠吗? 南朝鲜人恨我们,也恨苏联人,也恨美国人,因为没人拿他们当人看。所以南朝鲜兵的表现很有意思,真要是出现危险,一定会想办法拉着美国佬垫背。 我爷爷上阵地的时候已经凄凄惨惨,敌人的炮火把山上阵地和后方增援部队的路封锁得很严实,山上部队根本就得不到任何补给。就算是能藏个狗啊猫啊之类的地方也被炮火炸了一遍。 南朝鲜兵打仗时候很有意思,几个人推着一个空气油桶,里面装些不容易打坏的铁铲或者水泥沙子之类的东西用来挡子弹,特别管用。到了棱线就会把桶立起来,原来另一面已经开了个小口,变成了活动的。 桶立起来后就成了射击公工事十几个桶就这样连成了个简易防御公式,这让我们打棱线就很难。人家的简易工事做得有模有样,利用炮火稳扎稳打。在这样的打法下我们根本就守不住,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等到晚上再出来重新控制棱线。这就逐渐变成拼人的消耗了。 晚上反击时就图一个快,迫击炮就像不要命一样猛砸。一定要趁着天亮时候多取得一些战果。一些新兵跌跌撞撞地跟着老兵,稍稍慢了一点就被机枪撂倒。大家都杀红了眼,十几秒钟时间就能靠近敌人,到了跟前用刺刀干活,用手榴弹炸。韩国士兵也不是好惹的,一个个轮着工兵铲和刺刀抵抗,大家打得都急眼,怪叫声喊叫声响成一片。 战斗一定要快,趁着敌人的照明弹还没升起来,炮弹还没砸过来多杀一些敌人,想办法和敌人搅到一块。天快亮的时候就要赶紧撤下去,稍稍撤晚了,敌人的飞机大炮就来了。只要听到一声哨子响,还活着的人就赶紧退到反斜面儿去。没过多久大炮就炸过来了,一群人赶紧往后跑,回去之后一数数,还剩下36个。 我爷爷平时不太喜欢谈抗美援朝,因为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才好。不少人都觉得咱们不会把老兵,班长,排长,连长集合到一起搞冲锋,只有日本人才会这么干。虽然这事儿确实不是经常的,可确实有过。咱们打红了眼,冲锋的勇气完全不比二战的日军差。 咱们东方人在冲锋时候的勇敢是美国人永远没办法理解的。那天晚上,爷爷的连队只剩下三十多个人。好在接到了换防命令,阵地交给了另一个连队。谁知道第二天白天敌人反击就特别猛,炮弹打得就像胡椒面一样。以前扔汽油弹就是一颗两颗地扔,那天就没有停过。 爷爷就在营指挥所里面,看着山头整整烧了一天,感觉就像火焰山。等到晚上增援部队上去一看,山上那个连可太惨了,大部分都被烧伤了。 有一个战士被抬下来的时候是昏迷的,走到半路又醒来了,抱着旁边的小树就是不撒手,说他的排全部战死了,要死也要死在阵地上,大家要完蛋就一起完蛋。他在担架上不断地蛄蛹(应该是土话,挣扎着想要下来的意思),结果从担架上摔下来死了。后来看到他的手里还攥着一排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