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山海关,吴三桂密切注视着京城形式的变化。他知京城已破,崇祯自尽,大明已亡,加之一众家眷和家产已落入大顺之手,吴三桂反复思虑后决意归顺,遂率关宁铁骑离山海关进京,行至滦州时,遇从北京逃出的管家,得知父亲吴襄在京正遭刘宗敏拷掠,爱妾陈圆圆已被刘宗敏霸占,顿时痛不欲生,打着为崇祯帝复仇旗号,拒降李自成,率军还师山海关。 李自成闻讯大惊,即召文武大臣商讨对策,确定征抚兼施。李自成于四月十三日命权将军刘宗敏等率数十万兵士向山海关进发。为争取吴三桂,携明朝太子朱慈烺和吴襄随军同行。当李自成想到吴三桂那令人生畏的关宁铁骑,想到那因手下人狂妄胡为而尽失得民心,他感到了惊惶和恐惧。于是决定御驾亲征,匆忙启程的李闯王目光凄迷,忧心忡忡,了无进北京时的果敢从容。他带着自己的太子,带着数十万将士,向山海关进发了。 他走后,京城坊间突然传言四起,大抵是说:明朝没有亡,崇祯的堂兄弟朱由崧已经在南京被拥立为帝,建立弘光政权。《明季北略》记载的却是:西长安街也有人私贴告示,内容是明朝天数未尽,人思效忠,约于本月二十日立东宫为皇帝,改元义兴。一时间坊间小道消息甚嚣尘上,谣言四起。刘宗敏抓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但小道消息犹如幽灵,时隐时现。京城百姓虽不知未来的路在何方,但坊间的流言让他们不再茫然人心思变,就是对大顺政权无声的反抗。 京城百姓也许并不知道所谓的东宫太子朱慈烺是没有机会称帝的,只不过有人打着他的旗号称帝改元。而南京称帝的朱由崧红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的父亲福王朱常洵在洛阳被杀,李自成将福王剁成肉块与鹿肉一起炖煮,做成了福禄肉,犒赏三军。但朱由崧称帝后,不但不想着报仇雪恨、重振河山,却醉心于声色犬马,流连在宫闱床笫之间,与后宫三千佳丽日夜寻欢。 李自成的北京政权骄奢淫逸,朱由崧的南京政权又何尝不是,这天下只好交由满洲人收拾。 四月二十一日,长城脚下,九门口一片石之战,是历史的转折点。吴三桂的关宁铁骑虽然骁勇善战,却难敌数倍于己的大顺军队。二十二日,吴三桂向多尔衮求援,在答应满清剃头、称臣后,在第二天,多尔衮率满洲精锐加入战斗,大顺军已苦战多日,又猝不及防,阵脚大乱,激战中大顺军死伤无数。李自成见败局已定,急令余部且战且向永平方向撤退。当天,多尔衮封吴三桂为平西王,命他作先导,一路追杀,直扑京城。 落花流水春去也。当李自成逃至范家店后,因吴三桂紧追不舍,他杀吴襄以泄愤,并将他的首级悬挂在高竿上示众。回师京城后紧接着又杀了吴家老少三十八口。 当马蹄再次踏在紫禁城青石板上的时候,沉闷的嘎达嘎达声令他心烦意乱。他预感这座威严辉煌的宫殿将很快不再属于自己,但在他离开前,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做。 二十九日,李自成在武英殿登基称帝,他心情复杂地坐在金銮殿上,苦苦思索着棋局落子的方向。他想起被崇祯砍断手臂的长公主,想起被崇祯砍死的嫔妃宫娥但他不想把自己打下的江山拱手送人。于是他深夜命人在紫禁城放了一把大火,那些雕梁画栋的宏伟建筑一座座轰然倒塌,那巨大声响像是在为李自成敲响的丧钟。最后京城九门也被引燃,渐渐地整座城市都弥漫在大火之中哭号之声,闻数十里,又是一场人间惨剧。 三十日清晨,李自成在一片耀眼的火光中,骑着他的乌驳马,放出了离开北京前的最后一句狠话:皇居壮丽,焉肯弃掷他人!不如付之一炬,以作咸阳故事。但他终比不了项羽,因为项羽烧掉的是他将要得到的阿房宫,而李自成烧掉的是他将要失去的紫禁城。 顺治二年正月,李自成在潼关大败,先逃西安,再逃往商州,在九江又被阿济格大败,最后带十余骑,逃向湖北通山县,战至最后一人,最终无助的独自逃往九宫山,在那里被一个乡勇打死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李自成的死,不正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诠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