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9月21日,侵华日军已经攻占了山西北部的大同附近地域,一旦他们和雁门关以北的日军汇合,山西省会太原岌岌可危,整个山西也将要落入日军之手。 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组织两个师一个旅阻挡日军突破平型关防线,虽然国民党守军让日军三天不得寸进,伤亡却十分惨重。急忙调遣傅作义到前线增援的同时,阎锡山亲自给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发了一封电报,请求八路军配合国军作战。 朱总司令安排林彪的115师在平型关一带设伏,配合友军的抵抗之势。林彪一向出战谨慎,力求战前能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接到中央的命令后,便多次前往平型关附近观测地形。 聂荣臻等人在平型关附近视察 第二次勘测地貌时,林彪已经在脑子里策划出一个大概的伏击计划。彼时的日军已经开始攻打平型关阵地,国民党守军已经激战一整天。林彪在上寨召开了连级以上的干部会议,副师长聂荣臻负责占全动员工作。 下午林彪带着115师的指挥部聂荣臻、罗荣桓和下属部队的团长等人到平型关附近的公路和峡谷中部署作战计划,明确各个部队和机关的位置所在。 115师的干部参加会议 9月24日午夜,115师整队出发,在暴雨和山洪的连番摧残下赶到了预定伏击地点,浑身湿淋淋地构筑防御工事,只有满身泥水的独立团在中途与日军进行了一场遭遇战。 独立团战意昂扬,在敌我武器差距甚大的情况下杀死了300多个日军,将其赶出了涞源城。与独立团交战的日军被八路军的勇猛吓到,此后一直消极防守,直到平型关战役的结束。 平型关战役的主战场乔沟几乎同时打响了伏击战,3个团的八路军紧接着独立团的步伐歼灭了日军板垣师团21旅的1000多人。缺枪少炮的八路军战士扔出所有的手榴弹炸毁了日军的100多辆汽车,缴获了一大批军事辎重。 平型关伏击战 溃败的日军沿着山沟往北侧的团城口方向逃窜,原本在此地伏击的晋绥军16个团却一枪未发,眼睁睁看着日军逃离阵地。因此115师歼灭的1000余人成为平型关一战中最大的战果,也是全国抗日军队自统一战线后取得的第一次重大胜利。 此前的淞沪会战屡传败信,平型关的胜利振奋了全国军民,蒋介石直接通电全国,对115师师长林彪进行褒奖。这时的林彪声名大噪,在国共两党的队伍中都受到了空前的关注。 这年的11月是林彪的父亲林明卿的60岁生日,湖北黄冈附近的国民政府官员全都赶到林府为林明卿过寿,恭维庆贺的人熙熙攘攘,与抗日英豪、民族英雄林彪的父亲交往让他们与有荣焉。 林彪夫妇(右)与父亲合影 然而平型关战斗的胜利未能阻挡日军侵略山西的脚步,三天之后的平型关守军就被迫后撤,宁武关、雁门关乃至整个内长城一线全部失守。战区长官阎锡山决定在忻口地区组织会战,八路军依然在后方协助国军作战。 忻口会战历时21天,歼灭了2万多名日军,迟滞了日军的进攻,却没能阻止太原的沦陷。115师在五台山分兵后,聂荣臻留下创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林彪和参谋长周昆转战到吕梁山脉,开辟了晋西南根据地。 周昆 1938年1月下旬,周昆代表115师向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提交抗战报告,却被国民党奢靡的生活迷了眼,对彭德怀和左权抱怨了很多八路军贫穷,而国民党参谋长有公馆、轿车和小老婆的差距,受到了严厉批评。 周昆返回115师师部途中路过临汾,便从阎锡山的司令部领取了国民政府发给115师的军费,这也是合作抗战期间国民党发给八路军的最后一笔经费。 然而周昆却携款潜逃,带着3万法币离开了八路军,从此杳无音信。周昆是从秋收起义时便跟着毛主席的老红军,曾经担任过军团长和红一方面军的参谋长,八路军总部和115师师部怎么也想不通他携款潜逃的原因,林彪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前两位为林彪和聂荣臻 由于林彪的性格孤僻,从来不与别人谈心闲聊,参谋长周昆的逃跑给了他很大打击,以致他闲暇之余就会陷入深思之中。 3月2日清晨,林彪骑马到隰县以北的千家村散心。身后虽然有卫兵跟随,骑着刚刚缴获的良驹的林彪一路风驰电掣,与警卫队拉开了一段距离,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当时的晋绥军在防区边缘布置了流动岗哨和警戒线,以防日军突袭。而115师在战斗序列中归属于阎锡山的十八集团军,驻地与晋绥军相邻。因此骑在马上的林彪仍旧沉浸在周昆潜逃的事中,不知不觉闯进了友军阎锡山部下十九军的防区内。 林彪 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去,马蹄啪嗒啪嗒的声响惊醒了晋绥军的哨兵,他远远看到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骑着战马疾驰而来。深知八路军条件艰苦、军费缺乏的哨兵下意识把来人当成了日本军官,对准策马奔驰的人就开了一枪。 子弹从林彪的胸口穿过了肺叶,打到了他的脊柱,林彪应声从马上跌了下来。当后续的警卫员赶到,大声喊着这是八路军115师的师长林彪时,原本以为自己要升官发财的哨兵才恍然明白自己闯了大祸。 国民党哨兵 林彪的伤情牵动着国共两党高级领导的心,蒋介石、白崇禧、卫立煌等人纷纷发电慰问,阎锡山迅速派医疗人员前往救治,毛主席也把中央红军医院的院长调到晋西南根据地救治林彪。 战场上出生入死十几年,林彪几乎没有受过什么伤,这一次意外直接毁了林彪的身体,让他从此落下病根,对他之后的政治生涯也产生了许多影响。 阎锡山把那个开枪的哨兵送到了八路军115师,任凭林彪处置。刚刚被抢救过来的林彪却表现出共产党员一向的宽容风度,说哨兵职责所在,并没有犯错,因而赦免了哨兵的罪责。 阎锡山 只是林彪的命保住了,身体却留下了永久性的伤痛,子弹打进了他的骨头中,体内的神经也被擦伤。根据115师卫生部长谷广善回忆,林彪受伤的现场有一根半寸长的肋骨留在血迹中,被他悄悄收了起来。 由于当时的医疗水平有限,林彪体内的子弹无法取出,毛主席派陈光暂时接替林彪担任115师师长,其他工作则交给罗荣桓负责,林彪被迫退出抗日战场,回到延安的总院接受治疗。 回到延安后,有许多抗日团体或军政要员来看望林彪,第二战区的副司令长官卫立煌也在1938年4月的一天代表国民党前来探视。 卫立煌 卫立煌很早就跟着孙中山参加革命运动,1920年还得到了一张孙中山的单人签名照。卫立煌是国民党五虎上将中的虎将,军事造诣很高,打仗喜欢硬碰硬。只是卫立煌对共产党的态度一向十分亲近,也因此成为了蒋介石嫡系中的杂牌。 得知林彪受伤的消息后,正在前线指挥的卫立煌便带着卫兵到延安二十里堡看望他。出发时太过匆忙,卫立煌半路上突然从车上下来,挨个询问自己的部下身上带了多少钱。 因为国民党军队中素来官僚习气浓厚,探问拜访时送礼之风盛行,像林彪这样师长级别的军官,礼金起码也要一千大洋。 卫立煌和部下 卫立煌翻遍了所有部下的口袋,才勉强凑到了六百块钱。卫立煌在原地急得团团转,他和林彪的关系也没有熟到之后再补上的程度。这时副官给卫立煌出主意,不如当面问问彬彪需要什么吧。 卫立煌为自己的空手十分不好意思,一直热切地询问林彪需要什么,比如药物、食物或者衣物这些边区紧缺的东西,大有林彪不收礼他不安心的意思。只是八路军并没有国民党收礼的风俗,林彪也不理解卫立煌的急切是为了什么。 林彪说自己什么都不缺,卫立煌又急着追问部队有什么需要。这一下子撞到了林彪的心事,他也不再矜持,直白地告诉卫立煌八路军最缺的就是弹药。 枪支弹药 卫立煌一口答应下来,回到西安就立即要求给八路军送去一百万发子弹和二十五万颗手榴弹,另外赠送给115师一百八十箱牛肉罐头。 国民党向来财大气粗,卫立煌久居上位,又是蒋介石看重的国军将领,并不觉得给共同抗日的友军送些弹药算什么。国民党后勤部副部长甚至蒋介石的脾性,怕他不许送给八路军那么多物资,劝卫立煌慎重考虑。 卫立煌的态度十分果决,亲自给副部长打电话督促他,又遭到了前敌指挥部后勤司令的阻拦。卫立煌表示:我是前敌总指挥,对于抗日有功的军队,都要一视同仁。照单拨出,出了问题,由我负责。 卫立煌和毛主席 于是这批物资一个月后被如数送到了延安,整个八路军总部都激动无比,林彪握住护送负责人的手连声说着:礼重了,礼重了,毛主席也对卫立煌赞不绝口,称他是国军中的积极抗日派。 这时的卫立煌心中怀着家国大义,对共同抗日的八路军没有敌意。林彪和115师在平型关战斗中的成绩有目共睹,除了卫立煌的敬意,这些弹药也隐含着嘉奖林彪的意思。 后来卫立煌主政河南,与共产党领导人之间的联系更加密切,周恩来、朱德等人到洛阳办公时,卫立煌总是亲自设宴款待。国民党右派掀起第三次反共高潮时,卫立煌坚持向八路军提供军饷和弹药支援。 毛主席和卫立煌 可惜国民党内部的派系倾轧太严重,卫立煌被诬告心怀有异,在1942年1月被剥夺了军权。远征缅甸胜利后,蒋介石又让卫立煌与共产党争夺东北,被卫立煌找借口躲避了一年。 直到1948年,卫立煌不得不在蒋介石的连番催促下回国,担任东北剿匪总司令。卫立煌在东北消极抵抗,也成就了从苏联养病回来的林彪。辽沈战役中,蒋介石亲自到沈阳督战,依然没能改变国民党败退的事实。 辽沈战役 后来林彪接连指挥了平津、衡宝、两广和海南岛战役的胜利,解放了中国的许多地区。卫立煌也在1955年回到国内,周总理和朱老总亲自到北京车站迎接。 对国家和人民有贡献的人,党和毛主席都不会忘记他的功劳。林彪自不必说,卫立煌后来接替龙云成为国防委员会的副主席,因病逝世后,他的骨灰被安放到八宝山革命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