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长篇小说《女记者》:尾声、后记

《女记者》简介:南方某省。一起特大的轮奸毁容案。农村妇女汪日琼惨遭轮奸后,俊美的面容又被硫酸毁坏,双目失明,鼻子烧掉,惨不忍睹。

奇怪的是案发半年之久罪犯依然逍遥法外。

省报记者林雪虹怀着极大的义愤将此案披露于世,惊动了省里有关部门。在案情审理中又不断出现新的阻力新的疑点,威胁恫吓接连向林雪虹袭来,但她置之度外,冒着生命危险深入作案地区,终于拿到关键证据。罪犯伏法,冤情大白。

小说还细腻地描写了她那内心充满矛盾痛苦和困惑茫然的感情世界……

木棉花依然开得那么火红绚丽,它象征着大特区一派生机,一片希望。

春天似乎在拥抱这黄金海岸的绿岛,拥抱热爱生活的人们。

京剧《红色娘子军》中,女主人公吴琼华有一句唱词:

“我就像剑麻长在风雨里,石头缝里也要求生存,打不死的吴琼华,我还要活在人间……林雪虹上小学时,就会哼哼这几句唱词,从那时起就知道遥远的天涯海角上,长着一种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叫剑麻,就是在石头板下,它也要伸出来生长。没想到二十多年后,自己竟经历了剑麻般的磨炼和考验。”

林雪虹感到自己好像从刀丛剑影中走过来似的,又经过了一次炼狱的洗礼。

人啊,为什么总是在苦痛中谋生呢?自己的一生就像一杯苦酒,总是喝不完。一个女人在世上走一遭是多么地容易啊!青春的花儿开了,正当绚丽多彩,却总免不了暴风雨的袭击。

女人活着为了什么?

生活的阴影为什么总是赶不走呢?!

一场阴险的车祸,险些要了林雪虹的命。她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了。这是一次以血的代价换来的做一个有良知人的教训。林雪虹不后悔,决不后悔!

人生无非是生与死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就破。死不了就要咬牙走下去。个性即命运,林雪虹认定自己改不了。她不想砸烂自己再重新塑造一个自我,哪怕以后会遭到更大的灾难和不幸。

生活没有忘记她,而是以加倍的厚爱回报了她。她成了被记者们追踪的传奇人物,国内外几十家新闻单位把她“炒”得火热。

她躺在病床上被电视台“曝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为她送来鲜花和慰问品,信件像雪片般纷纷从全国各地飞来,上至全国妇联领导,下至普通百姓,都在关心她的一切。公安部门对她的生命安全采取了更加严密的防范措施,就连女儿雯雯也成了重点保护的对象。

林雪虹觉得自己头上五光十色的花环太重了,压得她有些受不了,但崇高的荣誉还是接踵而来,她又被选为出席全国妇女代表会议的代表,进京接受中央领导的接见。

启程的那天,她戴着大红花,在欢天喜地的锣鼓声中来到了机场。几十名代表中,她是最惹眼的一个,一件乳白色的毛料风衣,脖子上系着一条鲜红的纱巾,怀里抱着一束鲜花,病后清瘦的身材和脸庞,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特意从北方赶来服侍雪虹的姐姐林雪静,也领着雯雯到机场送行。林雪虹对牟寺梁总编、王素素部长和雪静说:“你们回去吧!我要登机了。我们又不是生死离别。”

“放心吧,雪虹,你大难不死,一切会一帆风顺的。”王素素部长说。

“雪虹,死过的人,永远不死!”牟寺梁总编的话语充满了哲理。林雪虹感激地点点头笑了。

林雪虹吻别了雯雯,把女儿交给姐姐雪静,目送他们走出候机大厅。

代表们已排好队向验票口走去,林雪虹拎起玫红色皮箱,站在队伍的后面。她边慢慢地移动着脚步,边不住地回身向入口处望着。

此时,林雪虹的心中不知为什么泛起了一股淡淡的惆怅和落寞。她觉得自己被推上了人生的顶峰,除了金钱和物质外,如今又在社会上大红大紫,可谓名利双收了。然而,她个人的感情世界和生活,她始终在寻觅的东西,仍然是那么迷茫、飘渺,可望而不可及。

她多么希望,沈渺能来到她身边说几句话,哪怕什么也不说,就那么静静地对望着也是一种幸福。

“当了大代表,为什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不怕变成老太婆吗?”一位女代表开玩笑说。她苦笑了。

沈渺在机场突然出现了,着实让林雪虹惊喜一番。她按捺住心中的狂跳,故意显得沉稳,淡淡地说:“这种场合,我想你是不会来的……”

“你累吗?看你一张苍白的脸,怕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你要多保重。”他的眼里充满了无限深情。

“谢谢!”林雪虹眼晴有些潮湿,但她抑制住自己。

“我匆匆赶来,不是想凑热闹,而是来告诉你,恐怕你从北京开会回来,我已走了。”

“这么快?”林雪虹睁大眼睛,痛苦地问道。

“通知下来了,协议也达成了。我去那里主要是处理中国人与美国人之间商务法律纠纷的问题,待条件成熟,我们律师事务所要在美国建立一个律师代理点,让中国的法律事业走向世界。今天为你送行,也是我们见最后一面了。”

“哎,琼瑶说得好,聚散两依依,我们也只有告别了。”林雪虹的声音有些哽咽,她那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分明闪着泪光。

候机大厅的扩音器里,再次响起女播音员催促乘客登机的声音。

“我走了!”林雪虹把右手伸向沈渺:“你也多保重,到了大洋彼岸,别把曾经有过的东西丢掉了。”

“我们都不是热血青年了,属于自己的永远丢不掉……”沈渺再次紧紧握住林雪虹的手。

林雪虹挪着缓缓的脚步,向前走去,她不时地回过头来,朝那个似乎曾经拥有过又将永远失去的偶像张望着。她好像不是去开会享受荣誉,而是生死别离……

心,猛然间被一双巨手撕碎了!

飞机轰鸣着拔地而起,它拋下一颗心,又带走了一颗心……

十六年前,我当中学语文教师的时候。

当我痛苦绝望地躺在病床上,眼望着吊瓶里的药液,冰凉、无休止地往我的血管里滴进时,我便暗暗发誓:我要拿起笔,写、写、写!写个女人的故事。哪怕它是手抄本、油印本,也许是铅印本,我也一定要写出来!

是文学救了我。确切地说是这本书救了我。

噩梦醒来后,我顽强地站立起来,拖着虚弱的病体,工作之余开始写第一章:“无知无觉不要把我唤醒……” 这使我痛苦的灵魂得以暂时地解脱。之后,在命运的胁迫下,我迫于人生的不得已,暂搁下笔。

笔是搁下了,但这本书在我心灵深处和精神上,却怎么也搁不下。它令我魂牵梦绕,它令我活得不安宁。我仍在发誓,有朝一日,我定要将这愿望变成现实,否则真是白来人间走一遭!

生命,是在不断地希望中延伸。

怀着这样的愿望,我迈进了报社的大门,当上了一名记者。从此,为了我心中的那本书,我更加失去了别的选择,别的自由,只能沿这条充满荆棘,充满艰辛,充满坎坷,甚至充满陷阱的路,不住地走下去。为这本书,我愿把我一生最有价值的东西和最宝贵的时光,都赌进里面。我像个虔诚的朝圣者,背着沉重、无形的十字架,亦步亦趋地走向我的耶路撒冷。

为了丰满我的羽翅,我争分夺秒,马不停蹄,捕捉新闻,笔耕不歇。虽然我已发表了新闻作品近二百万字,也出版了文集,但完成那本书的愿望,却愈加迫切和强烈。

十几年过去了,时间的波涛冲洗了我巨创的伤口,但始终没有冲淡我对那本书的渴望与追求。它已成为我心中孕育多年的苦难的“爱子”,我坚信,总有一天它要脱胎问世,不管丑还是傻!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在我漂洋过海,来到天涯海角的第三个年头,竟意想不到地卷人了震惊全国、复杂严峻的 “邢月欧慘遭摧残”一案中。我胆大包天、生死不顾地将此案直捅天庭,搞得惊天动地,而险遭杀身之祸……在各级组织、领导关怀下的“避难”期间,我躲进自己的一方净土,静下心来再次拿起笔,进入了走火入魔的写作状态之中。

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我完成了《寒冰散文随笔集》与报告文学《丈夫在天涯》之后,又将二十五万字的长篇小说《女记者》一气呵成。

那是怎样艰辛苦涩、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日日夜夜啊!

我忘掉整个世界地写呀,写!不吃不喝地写,不分白天黑夜地写,如醉如痴地写。写到顺畅处思路如泉涌,写到蹩脚处憋得头痛欲裂,写到欢喜处仰天大笑,写到悲伤处放声痛哭。

我感觉到我的灵魂,完全活动在这本书的浪潮里,我呼吸的空气、生息的天地,乃至所爱所恨所情所怨,无一不是书中人物的喜怒悲哀……

我甘愿为这本书吃苦受罪:喝浓茶、苦咖啡,打针、吃药,并学会了吸烟……曾经十八天没有下过楼、没有迈出家门一步,直累得腰酸背痛、肝肿大两指,全身疼痛……我简直在冷酷地摧残自己……

人生是无限的,生命是短暂的。自卷入“邢案”后期,冥冥之中,我便有种预感……所以,完成我心中的这本书,我死而无憾、无牵挂!

应该感谢“邢案”对我的锻炼和考验,它使我长大成熟了许多,“邢案”也给这部长篇增添了力度。

在《女记者》创作接近结尾部分时,我意想不到地接到了作家出版社副总编辑秦文玉的一封信,信中写道:“作家出版社以发现青年作家和展现佳作为己任……得知您有部溶汇人生体验与今日海南社会深层的长篇小说《女记者》,望接到信后速将作品快件寄来,以便我们尽快阅读。”

阅过信后,我受宠若惊、喜出望外,这无疑是给我脆弱的心灵和疲惫不堪的身体,打了一针强心剂,使我热血沸腾,信心倍增。我更加玩命地赶稿子,终使《女记者》于一九九三年八月一日全部脱稿,八月三日我便登上了海口直达北京的班机。

不能忘记的是,临登机前,我还在往静脉里注射葡萄糖……

在北京,我受到作家出版社诸位老师的热情接待。将书稿交给出版社后,便顺路回了故乡。没想到的是,从故乡返京时,我的书稿出版社已三审通过,并提出系统、中肯的修改意见。

我又将沉甸甸的一摞书稿背回了海南。

在改稿期间,我又如蜗牛爬行,在稿纸上留下了一条条跋涉的印迹和一串串辛劳的汗珠。按出版社的要求,对有些章节,我几乎是推倒重来。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终将全稿改完。

我放下沉重的笔,如释重负地再回头望了望这摞厚厚的手稿,内心涌动的并非仅仅是挣扎拼搏后的疲惫和辛酸,还有生活给予我的苦辣酸甜和困惑茫然……

我真诚地感谢作家出版社副总编辑秦文玉,对我的抬举和扶持;感谢该社四编室主任杨德华、编辑王增如、林金荣、刘英武等,为我这本书出版付出辛勤的劳作;感谢海南新闻图片报的领导与编辑,对《女记者》的厚爱和青睐,挤出珍贵的版面给予连载刊登;感谢全国各地广大读者对我的鼓励和关注;感谢在我成长的道路上,曾给予我真诚无私帮助的人们……

女人不是月亮,女人是太阳。女人要靠自己发出的光和热,照耀别人,温暖自己。

明白了这一点,我更加清楚地认识到,我今生今世注定要走这条吃苦受罪、孤独寂寞之路。因为我已把文学视为我的神祗,把写作当作我的出家。并且,我的生命已经与写作融为一体,一日不爬格子,便觉失魂落魄,便活不下去……

所以,我会在一个个崭新的起点奋起,把最忠诚的种子,播进文学的沃土里,用生命的光和热留住岁月的流逝,用我这支笨拙、但却饱蘸血泪的笔,怀着对文学至死不变的爱,一直写下去!

寒冰

一九九四年八月三十八日

于海南岛台风暴雨之夜

搜索建议:
热传

 什么时候能委托律师?

问:什么时候能委托律师?律师解答:1、民事案件一般在当您与他人的争议已经发生,准备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时,争议开始时找律师,则可以让律师从起诉阶段就了解案情,调查...(展开)

热传

 现在离婚需要户口本吗

结婚需要户口本。但因为关于户口簿问题当事人无法出具居民户口簿的,婚姻登记机关可凭公安部门或有关户籍管理机构出具的加盖印章的户籍证明办理婚姻登记;当事人属于集体户...(展开)

热传

 杨惠妍

杨惠妍,1981年出生,碧桂园主席杨国强二女儿,毕业于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市场及物流系,现任碧桂园执行董事。2004年加入碧桂园,出任杨国强私人助理。同年,杨国强...(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