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付春林、潘鑫
图丨摄图网
01 事件摘要
安达信曾经是全球最大的咨询服务类公司，它凭借其在审计、税务和企业咨询等方面的专业技术和知识，向客户提供一体化的解决方案。安达信也曾经是全球最受尊敬的公司之一，被主要媒体及出版物评为“最适合工作的公司”，并在有关客户满意度的调查中持续名列榜首。
安达信公司是由时任西北大学会计学教授的亚瑟·安德森1913年在美国芝加哥建立的。当时，会计师的工作主要局限于核对公司的资产负债表和收益表，但是安达信深信，一流的会计师事务所应该为企业提供一整套全方位的金融服务，这不仅仅包括最后对账务的审查，还要包括最初的把关和及时地提出建设性的金融报告，以解决管理上的日常问题。成立后不久，安达信就成为知名的会计师事务所。
在长达89年的辉煌历史中，安达信一直信奉“诚信高于利润”的传统。1914年，一家芝加哥铁路公司为了达到降低费用和提高收益的目的，要求安达信公司认可一笔有争议的交易。尽管当时公司缺少现金支付工资，但安德森坚决回绝了这一不合理要求，使公司失去了一个审计客户，数月后，该铁路公司就陷入了破产。安德森坚持：“即使倾芝加哥全城之财富，也难以诱我让步。”1915年，安达信要求一家轮船公司在公布资产负债表时，对一艘货轮沉没造成的成本进行披露，这是历史上一家会计师事务所首次要求这样的标准进行披露，以保证财务报表的准确性。这种专业化特色及对客户的严格标准使安达信赢得了最初的声誉。1918年，公司开始在美国扩张，1929年，成为美国全国性的会计师事务所。
1947年1月，安德森去世，由于其家族的所有权存在争议，公司险遭破产的厄运。1949—1964年，安达信在安德森的学生斯帕切克领导下，继续将全国各地的公司团结在一起，发扬“诚信高于利润”的传统，保护公众利益，使安达信得到了全球性发展，逐渐成为一家以审计和咨询为主要业务的公司。比如，1964年安达信曾指责伯利恒钢铁公司将其利润虚增64%；它还批评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对公司假账监管不力。1954年，在安达信的帮助下，美国通用电气公司（GE）安装了第一台计算机，开始用电子系统处理工资核算业务，这标志着安达信咨询业务的开始。1978年，该公司以5.46亿美元的年收入成为全球最大的咨询服务类公司。20世纪80年代中期，会计行业的竞争使公司的审计业务呈下降趋势，事务所开始将注意力转向管理咨询。公司最终在1989年分拆成主营审计业务的安达信公司和主营咨询业务的安达信咨询公司。90年代中后期，审计同管理咨询间的收入差距逐步扩大，安达信咨询的收入增长远远超过安达信。按照两者间的财务安排，安达信咨询每年要向安达信支付2亿美元的利润，这使安达信咨询的合伙人感到不快。同时，对利润的追求又使安达信建立起自己的管理咨询部门，很显然这违反了双方的默契分工且形成了竞争。1997年，安达信咨询向设在巴黎的国际商会提出脱离安达信的要求，两者在违约金和名称等问题上持续出现争端，整个诉讼过程使安达信公司损失惨重。最终，安达信咨询更名为埃森哲，安达信保留“安达信咨询”的商标所有权，并获得了10亿美元的赔偿，但这与它提出的150亿美元的巨额赔偿相去甚远。事实上，在经历痛苦的分拆之后，安达信在全球五大会计师事务所的排名已经由第一降至最后。
在“诚信高于利润”的传统下，安达信坚持使用严格的会计标准，是会计行业正直和胜任的代名词，这也使安达信成为世界上最大和最受尊敬的专业服务公司之一。早在20世纪80年代，该公司就认识到了正规会计职业道德教育的重要性，举办了一系列会计职业道德培训，还资助大学教师进行从业道德的案例研究，这为会计行业职业道德的发展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安达信从1993年起就接二连三地卷入多起会计丑闻。安达信的会计丑闻不断，且金额越来越大，究其原因在于企业文化的变化。面对行业间的竞争，对利润的追逐逐渐成为公司的首要目标，而“诚信高于利润”的准则逐渐被淡化。2001年，安达信美国审计业务的资深合伙人贝拉迪诺先生出任CEO。一位合伙人对贝拉迪诺评论道：“他总是以美元作为衡量业绩的标准，而从不讨论审计的质量和内容等问题。对审计业务中存在的利益冲突视而不见。他是我见过的对利润追求最激进的合伙人。”
在审计业务方面，留住审计客户尤其是大客户的重要性被凸显出来，违背大客户的意愿需要足够的勇气；另一方面，脱离安达信咨询后的安达信收入压力大增，进一步促使其开展咨询业务。以威斯特管理公司（WM公司）为例，1997年WM公司宣布其对1988—1997年财务报告进行调整，由此，安达信被处以700万美元的罚款，因为安达信既是WM公司的审计师，又为它提供管理咨询。WM公司将支付的审计费用封顶，而咨询费则随着咨询服务的增加而不断提高，在此期间，审计费用总计高达750万美元之多，咨询费用也远远超过1180万美元。正是这超高的咨询收入使审计师丧失了挑战管理者的勇气。SEC的调查显示，在WM公司与审计师发生分歧时，总是安达信的管理层做出让步。最终，WM公司于2002年1月破产，导致股东投资损失高达205亿美元。另外，亚利桑那洗礼者基金1999年11月宣告破产。按财务规定，2002年3月安达信承诺赔偿该基金2.17亿美元，这是当时五大会计师事务所的最高赔偿金额。但是后来又由于其保险公司已因这一赔偿而陷入破产，安达信宣布无法对该基金进行赔偿。而轰动一时的安然事件，也使安达信面临60多项来自投资者和养老基金的赔偿诉讼。这都给安达信公司造成重创。
利润开始成为安达信文化的主导因素，这就使失去诚信的安达信在安然事件的问题上出现了很多失误。在利润的驱使下，安达信认可了安然的许多特殊目的实体，比如控股的子公司。这些子公司成为安然虚报收益、隐瞒损失和表外融资的重要工具。另外还有，审计客户隐瞒重要信息，不愿变动客户公司的管理层；会计师事务所存在内部控制方面的制度缺陷，把审计合伙人置于质量控制合伙人之上；审计师对受托责任缺乏正确的理解，出现职业判断的偏差；等等。
在对安然事件调查中发现的一份备忘录显示，1999年12月芝加哥总部的合伙人巴斯 曾向负责安然审计业务的合伙人邓肯提出质疑，要求调整关于一个名为LJM的特殊目的实体的会计处理，认为其交易活动有虚构之嫌。这一调整将使安然的报告收益减少3000万～5000万美元，但是遭到了邓肯的坚决否决。2001年3月4日，巴斯也曾质疑当时的CFO法斯特兼任安然控股子公司的恰当性，结果3月17日，巴斯被通知不再负责安然审计质量的监控工作。在SEC宣布对安然进行调查后，2001年10月，安达信休斯敦事务所竟然将几千份有关安然的档案自行销毁。尽管芝加哥总部指出，这是休斯敦事务所的个体行为，但此举震惊了整个金融机构。2001年初，公司将邓肯除名。2002年3月14日，美国司法部以妨碍调查的罪名对安达信销毁安然档案提起刑事诉讼。经过艰难的调查和辩护，6月15日，美国联邦法庭对安达信做出有罪判决。8月，安达信被迫停止上市公司的审计业务，正式退出了从事89年的审计业务。
02 案例分析
安达信倒闭是现代商业的悲剧之一。安达信很早就为外部会计专业守则设下业界标准。从安达信的观点来看，其代表了公共服务及独立正直，能够最大限度地保障股东的利益及财务系统。许多安达信员工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公司的企业文化强烈且一致，并以融入企业价值观的严谨培训系统与文化适应为后盾。
然而，在利益的驱使下，曾经是全球五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安达信，帮助安然公司做假账，虚报盈利骗取投资者。在安然事件被调查的同时，仍然将与安然公司有关的文件进行销毁，不仅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也使事务所失信于市场，最终导致灭顶之灾。安达信的失败，主要原因在于受到巨大利益的诱惑，丧失了信用这一赖以生存的根本。在安然事件之前，安达信就曾出现过审计上的失信问题，但每次都侥幸逃过了法律的制裁，正是由于安达信不断地在其审计业务上的“信用透支”，导致了它的最终覆灭。
老子曾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意思是说，了解他人和了解自己都是智慧，了解自己比了解他人更胜一筹；战胜别人的只能说有力量，而能克服自身的缺点才是真正强大。在利益面前，安达信丧失了行业的基本准则——诚信，对自己的问题一再掩饰。作为世界知名会计师事务所的安达信拿信誉来做赌注，让人们对审计行业的职业道德产生了疑问，也对国际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产生了巨大冲击。
03 智慧分析
诚信，是一个人的基本品质，也是一个人的立足之本。如果一个人缺少了诚信，那么他将没有立足之地。在国学中，描述诚信的文字有很多，如《论语·为政》中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小车无，其何以行之哉？”意思是说，如果一个人不讲信用，那么他该怎么做人呢？就像大车没有辙，小车没有辙，该怎么行走呢？一言一行，皆是人品。人无信不立，肆意喊“狼来了”的人，终会“死于狼口”。
就如安达信最后舍弃诚信一心逐利那样，在日常生活中，人们都普遍厌恶遭受损失，相对于收益，人们对损失更加敏感。人们常常感到放弃某一物品所遭受的效用上的损失量，大于获得同一物品所得到的效用上的增加量。比如，如果我们买了一本书，并感到获得的效用增加了50，那么卖掉这本书，我们就会感到损失的效用并不是50，而是70、80甚至更多。经济学家发现，损失所带来的负效用是等量收益所带来的正效用的2.5倍。
在金融市场中，损失厌恶的一个主要表现是“扳平症”。由于不愿意放弃在这只股票上可能的盈利机会，或者希望将损失扳平，投资者往往会过长时间地持有已经遭受损失的股票。这样，投资者很可能将遭受更大的损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