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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大麻烦

2008年,北京奥运会。

 

代表美国队出战男子双人单桨赛艇比赛的,是一对孪生兄弟,名叫卡梅伦-温克莱沃斯(Cameron Winklevoss)和泰勒-温克莱沃斯(Tyler Winklevoss),这两位业余选手,一路淘汰他人挺进决赛,并最终以7分5秒58的成绩,获得奥运会第6名。

 

兄弟俩穿上西装长这样,又帅又酷。

 

你不用怀疑,这兄弟俩,就是那种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高富帅。

 

温克莱沃斯兄弟,出生于纽约著名的富人区格林威治,老爹是全美排第一的沃顿商学院声名显赫的保险学教授,有着极高的行业声誉,兄弟俩自小衣食无忧,而且精英式的教育,使得兄弟俩能够自由成长,充分发挥自身潜力。

 

兄弟俩智商也都杠杠滴,13岁时自学html语言,不久上线了一个商业性的网站,高中时候,已经熟练掌握了拉丁语和古希腊语,然后又双双被哈佛大学录取,攻读经济学学位。

 

除了在学业上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两兄弟还是狂热的运动爱好者,对皮划艇这个项目有着几尽疯狂的痴迷,而两人近1米9的身高优势,也让他们在这项运动上如鱼得水,就在哈佛念书期间,两人共同创立了船员计划,招募那些在划船运动上有真正天赋的人才。

 

但是,真正让这兄弟俩在美国声名大噪的,不是他们的成绩,也不是他们的皮划艇水平,而是一桩著名的商业纠纷案。

 

话说在哈佛念书期间,温克莱沃斯兄弟创立了一家名为ConnectU的公司,他们想要创新性地开发一款在线社交网络软件,从而方便哈佛学生和其他大学学生之间的线上交流。为了更好地实现这一愿望,他们找了另外一位同是哈佛大学学生的小伙,帮他们写代码,而兄弟两个则主要负责应用推广。

这个帮他们写代码的小伙子,名叫马克-艾略特-扎克伯格(Mark Elliot Zuckerberg)——没错,他就是Facebook的创始人,如今全球最顶级的科技富豪之一的小扎同学。

ConnectU搞着搞着,三个人产生了矛盾,扎克伯格一想,我写代码我做主,推销这事儿,再找人不就是了嘛!

小扎单飞的结果,就是Facebook的发展,眼见Facebook的发展一日千里,温克莱沃斯兄弟不干了,小扎你这是抄袭我们的创意啊,开始向法院提起了剽窃诉讼,这官司一打就是好几年,而因为兄弟俩证据确凿,小扎理亏,于是法院判决小扎赔偿两兄弟6500万美金,其中包含2000万美元的现金和4500万美元的股票期权。

看看人家高富帅这钱咋挣的,就一个创意,就6500万美元!

兄弟俩与小扎关于Facebook创意的争端,在2010年,还被美国导演拍成了一部电影,就叫《社交网络》(The Social Network),浓墨重彩地描述了这个故事(以下内容为电影剧情与剧照):

哈佛大学里,恃才放旷的天才学生马克-扎克伯格被女友甩了,愤怒之际,马克利用黑客手段入侵了学校的系统,盗取了校内所有女生的资料,并制作了名为“Facemash”的网站,供同学们对所有女生评分,马克因此遭到校方惩罚。但是,马克的举动引起了温克莱沃斯兄弟的注意,他们邀请马克加入团队,共同建立一个社交网站……

不再为钱的事情操心了,兄弟俩就可着劲儿去练习自己热爱的皮划艇运动,然后,就在2008年代表美国参加了奥运会。

2012年,Facebook在纳斯达克上市,两兄弟手中的股票,价值已经飙升至3亿美金——更重要的是,兄弟俩坚信Facebook能成功,中间没有卖出自己的股票。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两个人,比玛丽苏电视剧里的那些男猪脚还要男猪脚——

中了卵巢彩票,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

父母开明,给予充分的自由成长空间;

智商极高,妥妥的学霸人设;

情商极高,思维模式碾压周围人;

一个创意,就能挣到6500万美元;

长得又高又帅,身体素质好到可以参加奥运会决赛;

拥有坚忍不拔的精神,可以坚持10年不卖自己的原始股票;

孪生兄弟感情良好,每次参加社会活动都成双成对;

……

这样优秀的人,难道不应该妥妥地属于币圈么?

同样是在2012年,温克莱沃斯兄弟了解到了比特币,以兄弟俩的智商,加上他们在哈佛所学到的经济学认知,他们很快就认为,这玩意儿,将来不会比Facebook股票差啊!

说干就干,认识到比特币的价值和意义之后,就在随后的几个月里,两兄弟利用手头的现金,以10美元左右的价格,陆续购入近12万枚比特币,占据了当时比特币总流通量的1%……

以这些比特币作为基础,2013年4月,温克莱沃斯兄弟成立了自己的比特币信托基金,而此时他们手中的比特币价值,已经飙升至1100万美元,相比买入价有了10倍的收益。

不仅如此,两兄弟还斥资150万美元,投资了一家名为“Bitinstant”的比特币交易网站,结果,没多久,这家网站的CEO就因为涉嫌黑市洗钱遭到逮捕,该网站也关门大吉,兄弟俩定位自身的角色是“投资人”,侥幸逃过了美国检方的起诉。

2015年,这兄弟俩开始着手建立自己的数字货币交易所,这就是如今币圈颇为著名的Gemini交易所,Gemini是拉丁语中双胞胎和双子星的意思,人家这是把哥俩当成品牌来经营呢。

Gemini,被兄弟俩视为皮划艇运动之后真正的“事业”。

对于Gemini交易所,从商业逻辑设计到技术开发,兄弟俩都是亲力亲为,他们使用高技术含量的版本来保证用户资金的安全,分别设立个人账户和公司账户,采用冷钱包储存用户的数字资产,允许客户在该交易所投资和存储数字资产,为了尽可能地满足美国的合规性风险,双子星交易所旗下信托公司,接受纽约州金融服务部门的监管。

鉴于ContactU当年被扎克伯格剽窃的教训,兄弟俩这次对Gemini加大了保护力度,特地向美国专利商标局申请了八项专利。

2018年,温克莱沃斯兄弟发行了基于以太坊ERC20的美元稳定币GUSD(Gemini USD),根据GUSD白皮书中的信息,双子星公司在美国道富银行持有同比例美元资产,并保留了一种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的保险产品(若公司破产,则支付给用户与比特币同等价值的美元),因此可以保证GUSD“严格按照美元1:1的比例挂钩”。

GUSD在稳定币中也算独一无二,因为它将由BPM会计师事务所定期独立审计,审核将确保双子星公司发行的GUSD持有相应数量的美元,并且每次审核的结果都公开发布,努力做到公开透明。

也许是看到以前的合作伙伴在加密货币领域大放异彩,扎克伯格再次坐不住了。

2019年6月,他联合了诸如Visa之类的重磅机构,声势浩大地宣布,自己要发行一种新的稳定币Libra,试图将Facebook庞大用户基础与区块链技术相结合,打造数字经济时代新的储值手段和价值尺度,如果其发行成功,Libra将是足以与美元、欧元等主权货币相匹配的一种稳定币。

你看,小扎这次还是在抄学霸的作业,只不过加上了自己的庞大用户量。

可惜,因为Facebook超过20亿的用户,所以Libra可能影响到美元的世界货币地位,进而影响到世界主要国家的主权货币地位,Libra项目很快受到了美国政府和监管部门的关注。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就表示,Facebook的Libra项目正在引发隐私、洗钱和金融稳定的担忧,“这些问题应该得到彻底和公开的解决。”

2020年4月,发行Libra受挫的小扎,将Libra的重心从锚定一篮子货币转为锚定美元,希望竭尽全力打消美国监管机构的疑虑,到了2020年12月,又将Libra正式更名Diem。

然而,美国监管机构始终非常警惕,他们在报告中表示,如果科技公司的庞大用户网络突然开始以新货币进行交易,现有金融体系将遭到冲击。同时稳定币发行人同时也是科技巨头,这一情况“可能导致经济权力过度集中”。

2022年初,Meta(原Facebook)公司支持的Diem加密货币协会(原Libra)正在考虑打包出售其相关资产,以退还早期投资者的投资,此事终于不了了之。

正是因为Libra彻底梦碎,2021年扎克伯格决定另辟蹊径,2021年10月28日,Facebook宣布全力进军“元宇宙”,还把Facebook的品牌部分更名为“Meta”,整个公司向所谓的“元宇宙”转型。

回过头来再说温克莱沃斯兄弟。

除了建立比特币信托基金之外,与灰度信托(Grayscale Trust)的巴里(Barry Silbert)一样,兄弟俩一直希望,能够在美国二级市场成立比特币ETF,但这个请求屡屡被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驳回。

于是,兄弟俩最后也选择采取迂回方式,将成立比特币ETF的思路转战加拿大。

2021年2月,加拿大的资产管理公司Purpose Investments以及Evolve Funds,相继获得安大略省证券委员会(OSC)的批准,发行比特币ETF,而这两只ETF背后的二级托管机构,正是温克莱沃斯兄弟掌舵的Gemini信托公司(Gemini Trust Company)。

就这样,兄弟俩陆续成立的Gemini交易所、Gemini信托和GUSD,一直都算是加密货币行业最为稳定的产品之一。

现在的温克莱沃斯兄弟早已是超级富豪,但尤为难得的是,不像许多币圈乍富的暴发户,动辄就是别墅游艇会所嫩模,聪明、英俊而且有钱的兄弟俩,还能刻意约束自身欲望,自身生活堪称“朴素”,他们住在曼哈顿市中心的公寓里,几乎没有出售过自己的任何原始资产(Facebook股票、比特币),卡梅伦有一辆旧的SUV,而泰勒甚至连自己的车都没有,也没有人见过他们消费什么奢侈品。

不过,自FTX宣布破产以来,兄弟俩旗下的公司也同样受到了冲击,11月16日FTX破产当天,Gemini交易所在24小时内,就产生了4.85亿美元的净流出……

在这种情况下,Gemini交易所旗下的Gemini Earn宣布暂停提现——所谓“Gemini Earn”,该服务允许Gemini的客户存入加密货币以换取利息,类似于银行账户,根据存入的代币不同,分别提供0.45%至8%的回报率。

Gemini Earn的收益来自哪里呢? 

答案是:把钱借贷给DCG(数字货币集团,灰度的母公司)旗下的Genesis。

所以,与其他因为币存放在FTX而遭受损失的加密机构不同,Gemini的风险不是来自FTX,而是来自DCG旗下的Genesis——Genesis受到3AC破产、FTX破产的影响,然后Gemini又受到Genesis的影响,这就是币圈的连环传导机制……

根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考虑到本金以及收益,Gemini其对Genesis的总债权,达到了9亿美元之多。

根据披露的情况,DCG旗下的Genesis目前所有未偿债务总额约18亿美元,而Gemini一家就占了一半,是当前Genesis最大的债主,某种程度上说,Genesis会不会破产,关键就是要看Gemini的态度。

如果Gemini立即追要这笔欠款,因为流动性问题,DCG大概率不得不丢车保帅,很可能会让Genesis宣布破产,而如果Gemini确信Genesis本身没有大问题,未来能够足额偿付这笔资金,那么就有可能宽限时日,静待币圈流动性回归——FTX倒闭之后,关于Genesis对Gemini的欠款问题,我个人猜测,温克莱沃斯兄弟和巴里应该一直都有密切接触和谈判。

作为币圈这么资深的大佬,温克莱沃斯兄弟不可能不知道,如果Gemini坚持立即追要欠款,接下来对币圈可能产生的连锁反应。

进一步地,不管Genesis会不会破产,我认为同属DCG旗下的灰度信托破产的概率都非常小。

这不仅是因为,灰度信托是一直都受到美国金融监管部门严格监管的信托产品,其本身应该没有太多违规操作。更重要的是,在比特币价格从最高点暴跌超过3/4的情况下,灰度信托的总信托资产依然超过100亿美元,而根据灰度信托的规则,其每年的净管理费收入,每年都会超过2亿美元,这样一只下金蛋的鹅,没有谁会舍得把它杀死。

当然,最近币圈的麻烦,好像不止Genesis和Gemini,FTX破产余震深远。

巴哈马警方应美国检方要求,12月12日在当地逮捕了FTX的创办者SBF,正等待将其引渡回美国,纽约南区联邦检察官宣布,以8项罪名对SBF发起民事和刑事诉讼,其中包括远程诈骗、共谋欺诈、洗钱、滥用客户资金、违反竞选财务法等。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和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也分别对SBF发起民事诉讼,指控后者涉嫌违反证券和期货交易相关法律。SEC主席根斯勒(Gary Gensler)表示, SBF“在欺骗的基础上建造了一座纸牌屋”。

更进一步,根斯勒还表示,“在很大程度上,加密数字货币是一个不合规的市场。”

就像对待小扎的Libra一样,根斯勒对加密货币市场的这种定位,恰恰是币圈最大的麻烦。

根据 CryptoCompare数据,随着FTX破产,币安的市场份额已经增长到52.9%,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其衍生品的交易份额也增长到67.2%。

在一个没有政府监管的行业,该交易所一家独大且其每日交易额堪比世界第二大股市,这如何能让各国金融监管部门心安?

更重要的是,因“去中心化”理念而兴起的加密货币世界,出现一个一家独大的市场霸主,并不会带给人们多少安全感,反而会带来太多的恐慌和疑虑,不知道多少人还记得,2018年底比特大陆与奥本聪的那场BCH币的分叉之争。

币安,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到不倒”的市场参与者,但与传统金融不同,在加密货币市场上,没有央行作为最后贷款人兜底,也没有任何主体可以阻止潜在的崩盘、提供救助或缓解危机的蔓延,正如FTX倒闭的迅速扩散一样。

更重要的是,FTX的破产和SBF的欺诈事件,让美国的监管部门紧紧盯上了现在的币安交易所以及其创始人赵长鹏(CZ),他们可能认为,币安很有可能存在着和FTX一样的问题,而一些大型的审计机构,甚至拒绝了币安的审计邀请。

这意味着,币安有可能遭受美国金融监管部门的重拳出击——

这对币圈而言,可能远比Genesis破产更为影响深远。

不过,哪怕自始始终都存在着无数的欺诈、阴谋和操纵,但无论经历多少破产倒闭和卷款跑路,我始终相信,就像过去的13年间一样,比特币和整个区块链行业,都能够经历一轮又一轮的浴火重生。

说到底,关于未来,我们只能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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