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岛之国(千岛之国的百年航空梦,碎了)

印度尼西亚,千岛之国,全国有一万七千多座岛屿,人口超过两亿六千万。

这种岛屿多、人口多且分布零散的国家,简直就是航空业发展的天堂。实际上,印尼确实是东南亚地区,航空工业体系发展最完整的国家。

但是,在东南亚地区最强,不代表它发展的就好。放在全世界范围,现在印尼航空工业甚至可以说是忽略不计的存在。现在弱,不代表过去弱,印尼航空工业,人家祖上可阔着呢,存在感比中国强多了。

印尼在1945年独立之前是荷兰的殖民地,独立之前也能造飞机,但都是小打小闹,私人小作坊,完全不成体系。毕竟是殖民地,得清楚自己的定位,宗主国的事,殖民地不能瞎掺和,这叫越俎代庖。

印度尼西亚共和国成立之后的1946年,印尼组建了空军计划建设局,官方开始主导发展航空工业。

建设局这个正规军的组建,也意味着印尼航空工业的真正起步。但是起步之后,产品不多,搞了几个小飞机,这些小飞机有的还装备了印尼空军。

印尼政府也看出来了,说这么搞发展得太慢,飞机不够用啊!于是就增大了对航空业的扶持力度,1960年印尼组建了航空工业筹备委员会。这个委员会成立之后,开始和欧洲国家,比如波兰、德国和西班牙来谈技术转让的事,花钱买技术,见效很快。

比如1961年,和波兰签协议,波兰协助印尼建飞机厂房、培训人员,印尼按照波兰的专利来生产一款民用小飞机,用来打农药或者搞点小型货运。

1965年,印尼发生了和华人相关的很惨痛的事,我就不展开说了,话题有点超纲。这件事之后,印尼的陆军将领苏哈托领导的政权,断绝了和社会主义国家的来往,导致印尼的飞机零部件有点不够用。

无奈之下,对航空工业进行了改组,拆分成隶属空军的飞机制造司令部,以及隶属印尼政府的独立飞机工业国家公司。印尼的航空工业,不再是属于空军的一个部门了,而是成为了国家工业体系的一部分。

从军方独立出来之后,办项目谈合作都方便很多,印尼航空工业也进入了发展快车道。印尼的万隆技术学院,也开设了航空专业,来培养人才。

1974年,印尼航空工业迎来了一个猛男,哈比比。

哈比比1936年在印尼出生,后来留学欧洲。1960年在当时联邦德国的亚琛飞机制造学院毕业,1965年又获得了航空工程博士学位,然后留在德国一个研究所工作。

这里有必要插一嘴,哈比比的父亲和印尼总统苏哈托的关系非常密切。后来,苏哈托还成了哈比比的干爹。

1966年,印尼的外交部长访问德国,就跟哈比比说:你这一个人漂泊在外,生活过得也怪不容易。那啥吧,你要不回去报效祖国建设家乡吧,现在是有钱有政策,就是缺你这样的人才。

给哈比比说得眼泪汪汪的,就想起了村里小时候一起撒尿和泥的小伙伴。于是,欣然答应。

但是擦干眼泪之后,哈比比并没有冲动,收拾行李就回去了。他也知道国内的情况,缺的不是他一个人,造飞机毕竟是个系统工程,印尼实际上缺的是一个团队。

然后,就在印尼组建了留学队伍,到德国他工作的那个研究所学习和工作,培养人才。时机一旦成熟,组团撤走。你看看,要不咋说人哈比比是猛男呢,这思想就是有战略规划。

1974年,时机成熟了。印尼石油公司的老大苏托沃访问德国,会见了哈比比。苏托沃又给哈比比描绘了伟大祖国发展的美好前景,以及印尼政府在发展航空工业上的决心。说,哈老弟,你听大哥一句劝,只要你能投降皇军……啊不对,只要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国,保你吃香喝辣……保你事业名誉双丰收。然后,当场任命哈比比为印尼石油公司的总经理顾问。

这次会见两个月之后,总统苏哈托会见了哈比比。在会上,哈比比被任命为总统的科学发展顾问,并接管印尼飞机公司,那是相当排面了。

哈比比接管公司后,对公司进行了改革,最大的改革是公司发展战略变化了。哈比比认为印尼的航空工业应该更重视制造而不是基础的科研,所谓的本末倒置理念。也就是能合作就合作,能买就买,没必要把钱花在基础研究上。因为基础研究见效慢,而且还可能花冤枉钱。

在这种理念下,印尼的航空工业确实在短时间内取得了快速发展,可以说达到了一个巅峰。

1979年,印尼和西班牙合作,联合研制了四十几座的涡桨支线运输机,CN235。

这个项目挺成功的,飞机1983年首飞,1988年就服役了。飞机量产后,西班牙和印尼各自建了一条总装线,谁造的谁卖。到1996年,印尼生产了70架,还卖到国外18架。

这个飞机刚开始是按照军用运输机来设计的,但是后来也作为了客机使用。一直到现在,印尼空军还装备CN235的反潜巡逻机和运输机呢。而且还打算在客机型号的基础上更新扩容一下,座位增加到60。

CN235成功之后,哈比比高兴坏了,觉得印尼航空工业真的可以了。1987年,宣布独立研制更大的N250涡桨支线客机,还考虑发展加长型的N-270,座位增加到八九十。

为了飞机出口,印尼还在美国设立了分公司,准备在波音的老巢搞飞机的组装基地。除了美国,还在德国建立了分公司,负责飞机组装、销售和维修了啥的。可谓高歌猛进啊!

更NB的,哈比比还考虑研制座位数达到130的喷气客机,N-2130,所谓的支线飞机到干线飞机跃进计划。当时,印尼都开始考虑过几年和波音平起平坐,称兄道弟,推杯换盏了。

但是啊但是,有意思的来了。就在N250飞机刚试飞了几百个小时,即将拿到欧洲和美国适航证时,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了,亚洲很多国家遭受重创。

印尼政府没钱了,就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借钱。IMF早就看印尼不顺眼了,说你们搞什么航空啊,这行业有多烧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后来IMF答应向印尼政府提供资金支持,但是有个前提,这个钱一分都不能流到航空业。

印尼人被当头一棒,突然冷静了。还支线到干线跃进呢,支线都要保不住,整个航空工业都要被搞死了。

当时,哈比比已经是印尼的国家领导人了,副总统。1998年,苏哈托辞职后,哈比比升任印尼总统。你想,哈比比亲手发展起来的印尼航空工业,又在自己领导国家时看着它被搞死,这心里得有多难受。

有个传言,说欧美航空业怕真的有一天印尼和他们称兄道弟,推杯换盏,就联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扼杀了印尼航空工业。这个说法,没法证实,也没法证伪,权当听着玩吧。

但是有一点,印尼航空工业的起步,重应用轻基础的路线,确实为后期的发展埋下了隐患。形势好的时候发展很快,但是内劲儿有点不够。

近些年,印尼航空工业的发展明显没有八九十年代猛了,很少有拿得出的产品。比较有名的,是N-219,一个19座的涡桨飞机,反而变小了很多。2017年首飞,还没量产,已经收到了国内外200多架订单。

除了自己造飞机,印尼还和其他大部分国家一样,承接波音空客的转包生产,空客的330,340,380,波音的737,757,767他们都干。但是份额好像不是很高,也就赚点零花钱,积累点经验。

我看了一下国际飞行杂志公布的2019年世界各国航空企业营收排名,前100名没看到印尼,很尴尬。

回想当年那激情燃烧的岁月,把分公司搞到美国和欧洲,不免让人唏嘘啊。印尼怎么着也是个大国,人口世界第四呢,再加上岛国地理环境,肯定还会想尽办法把自己家飞机搞起来。

写这么多不容易,辛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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