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首席电商观察 作者 | 风清
彭州山洪背后的小红书
“我给你们跪下了，求求你们，快要涨水了，你们快跑！”
尽管龙漕沟管理员拿着大喇叭多次喊话，游客们依然无动于衷。甚至溪水肉眼可见地变得浑浊时，依然有人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很多人不知道，留给他们逃生的时间可能只有 10秒 。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汹涌的洪水席卷而来，十多位游客被冲进水中。据官方通报显示，截至8月15日，已有 7名游客遇难 。
悲痛过后，紧跟着的便是追责。 多位游客称，山洪暴发当日他们报了“游侠客”旅行社的旅游团前往龙槽沟，但该旅游团介绍图文中并未对龙槽沟进行安全警示，领队也并未提示他们此处为政府明令禁止下水的泄洪沟。
如果事实诚如游客所说，旅行社必然难辞其咎；游客自身安全防范意识不足，不顾现场工作人员警告，也算咎由自取。但该负责任只有游客和旅行社吗？
早在悲剧发生当天，就有网友发现 小红书 上有许多龙漕沟的游玩攻略，推荐文案中的 “免费”“避暑”“玩水” 等词让游客欣然神往。微博评论中也有很多人表示，看了小红书才知道有龙漕沟这个“避暑圣地”。
原来， 在小红书博主的推荐下，龙漕沟这样一条泄洪渠竟成了网红打卡地。 那些撰写攻略的博主们，要么对这里潜在的风险一无所知，要么明知有危险却避而不谈，甚至还有博主教人如何突破禁区，翻越龙漕沟周围的铁丝网。
如果说旅行社的不专业直接导致了悲剧发生，那么小红书上的这些推波助澜的博主，也间接害死了数条人命。
事件发生后，小红书采取了补救措施—— 在相关笔记上添加了风险提示 。但仅仅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8月16日，有网友爆料， 由于杭州的某处矿洞也成了小红书上的网红打卡地，使得他们连夜找人施工，将洞口封死，以免重演龙漕沟的悲剧。
看到这里，不禁令人细思恐极。小红书上还有多少这样的危险地带被包装成旅游景点？还有多少游客正面临生命危险却浑然不知？
经此事件，小红书内容缺乏审核监管的问题暴露无遗。
成也流量，败也流量
每一个看似不合理的现象背后，都包含着合理的商业动机。小红书松弛的审核机制，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符合商业逻辑的。
当前绝大多数互联网产品，本质上都是 “流量生意” 。比如百度是搜索的流量，淘宝是商品的流量，微信是社交的流量，抖音是短视频的流量。谁拥有了流量，就有了变现的资本，也就有了增长的空间。
而小红书的流量来源，则是 “内容种草” 。
所谓种草，指把一样事物推荐给另一个人，让其他人喜欢这样事物的过程，围绕它产生的趋势也被称为 “种草经济” 。我们朋友圈里偶尔看到“微商”的推荐，也可以说是一种种草。
但小红书用户与微商们的不同点在于，他们的种草大多的发自内心的，不以营利为目的的。吃到美食的满足感、买到宝藏商品的惊喜感、去到冷门景点的成就感……这些体验所带来的分享欲是藏不住的。把美好传递给更多的人，便是小红书用户们的初衷。
然而， 随着用户的增长和笔记的出圈，小红书内容的“变质”越来越严重 。一些用户为了吸引眼球，不惜大加渲染一些原本普普通通的商品和地点，误导了其他用户。还有一些用户为了经济利益，为某些无良品牌站台，做起了令人厌恶的“虚假种草”。
比如，今年6月，有博主曝光小红书营销推广机构虚假种草现象，仅花5000元，便让40多位博主将一款根本不存在的护发产品营销成互动数过千的“网红爆款”。
还有去年10月，有博主吐槽小红书上部分景点笔记与实际看到的差别较大。例如一处位于三亚清水湾的蓝色小屋，被笔记列为“超好拍秘境”，但有游客实际前往后，发现只是一栋破旧的小木屋。
对于这些乱象，要说小红书没有治理的能力，我想很多人是不信的。至于为什么在初期对这些内容进行一定程度的放任，原因可能有二。
一方面，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 小红书要想获得资本的认可，必然不能放缓增长的脚步 。如果提高内容发布的门槛，增加繁琐的审核流程，不仅会增加成本，也会打击用户生产内容的积极性，活跃用户数量增长会随之放缓，从而影响平台价值。
另一方面， 小红书一直在探索流量变现的渠道，其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走歪路”的情况 。就像初期的淘宝一直因“假货”问题遭质疑一样，这是平台试错的必然结果。
当然，随着小红书商业模式日益成熟，他们也推出了一些补救措施。自2021年12月16日开始， 小红书启动“虚假种草”专项治理，至今年5月累计封禁57个品牌，共处理相关虚假种草笔记17.26万篇、违规账号5.36万个。
只不过，这样的治理力度还不太够，面对一些非商业目的的种草内容，小红书显然缺乏相关的审核机制，以及对内容风险的预警、提醒机制。如果要等到有用户举报了才动手，很可能变为亡羊补牢。
小红书的商业困局
其实，如果单纯从商业模式上看，小红书的内容种草模式是相当有前景的。
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和移动终端的普及， “带货” 成了一件门槛极低的事，每个人都能通过手机向全世界推荐自己的产品。直播形式的强刺激激发了人们下单的欲望，直播电商盛极一时。
而小红书，则在这个人人直播的时代里，仅靠图文种草就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是相当难得的。因此这个集内容、社交、电商于一身的平台引得各个大厂相继模仿。
去年11月，淘宝逛逛推出“双11种草机”，进一步完善种草功能；去年12月，抖音上线“抖音盒子”APP，主打潮品种草；今年6月，腾讯继“小鹅拼拼”后又推出了“企鹅惠买”项目，主打本地、种草、社群。
由此看来，小红书的内容种草模式是深受行业认可的，但其内容中的“水分”也成了小红书商业化的阻碍。
缺乏的内容终究会被用户唾弃，没有质量的流量终究会失去变现潜力。
如何平衡流量和质量，是小红书亟待突破的商业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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