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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非常兄弟》连载 第二十二章 江水滔滔

“报告警官,空气在燃烧,暴风雨就要来了。”为争取时间,沙鸥立即起身,主动向胖墩警察报告,“我们得赶快行动,风浪会越来越大,冲击久了,堤坝十分危险。”

胖墩警察坐在沙袋上,一只手握着一瓶啤酒,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真空包装鸡腿在啃。用两指使劲抠出牙缝里的一块鸡肉,看了看,又放在舌尖上舔一舔,吞咽下去。摆摆手说:“没有材料,你人跳进去堵吗?”

沙鸥直腰半蹲,继续报告说:“我建议把现有材料综合起来用。风浪太大,光是沙袋不行,激流冲击,在深水区,容易浮动移位。堤坝陡直,石头太小,压不住。不如把沙袋倒出来一半,装进石头,又沉又稳。再把剩下的三根木桩,加打到桩网里去。这样更牢固。”

胖墩警察把啤酒瓶口插入两瓣厚唇中,咕嘟几声,啤酒全进去了。然后,甩开臂膀,手中的瓶子像手榴弹一样飞到江中,灯光下的水面,顿时炸开一朵白色浪花。把肉嘟嘟的两块手掌放到一起,拍拍手说:“这主意不错,还等什么,赶快带着他们干。”

狂风夹着暴雨肆虐江堤,在水中扶桩的扑克脸,被一个浪头冲开握桩的双手,他不会游泳,两手在水中瞎扑腾,眼看就要下沉,将被汹涌的浪涛卷走。

说时迟那时快,沙鸥立即一个飞燕式跳水,落入水中,一个猛子,双手并拢抬起,头浮出水面。目光一扫,用双脚倒勾住水中已打好的桩基,人的身体横在水面,双手抱紧扑克脸的头部,艰难地与激流搏斗,死死地拽住要被激流冲走的扑克脸。岸边的水面,满是小木头、塑料瓶、杂草等漂浮物,随着一个又一个浪头,扑打在沙鸥的头上,呛得他眼涩耳鸣。

更为危险的浪头,接踵而来。江面上一艘往上游堤坝运石头的机帆船驶过,掀起的巨浪,一浪推一浪,盖向沙鸥。

时间久了,冲击多了,沙鸥双脚疲劳,一个浪头盖将下来,脚板滑离树桩,后脑勺撞上前面的树桩,受到窒息的一击,双手渐渐丧失了抓力,将要抱不住扑克脸。

沙鸥艰难地调整,双脚敏捷地夹住另一根桩基,身体如水面漂浮的一片树叶,被江水冲得忽上忽下,感觉好像已经到了世界末日。

但是,沙鸥在天昏地暗中,不顾一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决不能把这个兄弟给浪头冲走。他挣扎着从水面抬起头,对岸边拎锤的抢险队犯人,大声喊:“快!把竹篙递过来。”

沙鸥与扑克脸,两个人先后抓住竹篙,被抢险队犯人拖上岸。

增援的人员,赶上堤坝。大石磨也被六个壮汉抬上来。陈队长一声令下,哗啦!石磨像一头大象跳入水中。

陈队长卷起袖筒说:“都过来,扩大包围圈,把带来的树桩全部用上,再锤打一圈保护层。石头沙袋全部丢进去,必须堵得密密实实,确保万无一失。”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情绪兴奋起来,密集地又捶打了一圈树桩。七手八脚,你追我赶,往水中疑似管涌点的桩笼里,投放完所有的石头与沙袋。

堤坝上,经过紧张地战斗,人人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有一个人倒在堤坝。他一身雨水湿淋淋的,越来越沉。他使出全身最后一点气力,想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咬牙也要坚持到天亮。然而,剧烈的心绞痛伴随着胸闷、头晕,使他没有挺住,一头栽下去,滚倒在堤坝坡上,用微弱的声音呼喊着沙鸥的名字。

沙鸥隐约听到有人叫他,不知道是谁,借着微弱的晨曦,发现李加诚躺在堤坡上。他马上跑过去,脱下自己的上衣,垫在李加诚的头下。

“李总!李总!”沙鸥叫喊,李加诚没有反应。他又用手拍拍李加诚的面颊,一边拍打,一边叫喊,“李总!李总!李……加……诚!”

李加诚还是没有反应。沙鸥仔细观察李加诚,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额头和颈下是大汗淋漓,双腿水肿,已经不能讲话。整个人佝偻着,右手抵胸,左手在地面潮湿的泥土上抓出深深的沟痕。

因为有李加诚上次发病时的经验,沙鸥没有敢轻举妄动,跑到陈队长面前,立正大声报告:“报告警官,李加诚发病了,快!拿药。”

陈队长从皮包里拿出速效救心丸药瓶,在沙鸥手掌上,倒下十五粒丸子。

沙鸥拿到药丸,飞奔到李加诚身边,扒开嘴,喂下十五粒丸子。耐心等待十多分钟,李加诚没有一点动静。沙鸥感到情况不好,用力掐李加诚的穴位,还是没有缓过气来。

“怎么办?人已经不能讲话了。”沙鸥突然站起来,向陈队长大声报告。

“怎么办,送监狱医院。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陈队长立即决定,安排自己和一名武警押送,由沙鸥背着李加诚走。有十公里的路,靠两条腿,以强行军速度,抄近道小路,步行到达最近一个江边的镇,那里有可乘轮船的码头。

另一名武警和胖墩警察负责带领所有犯人回监区。陈队长掏出一副手铐,交给沙鸥说,“自己铐上。”

“报告警官,人都快死了。”沙鸥壮着胆子向陈队长求情。他与李加诚两个人铐在一起,不方便背人,更不方便走路。

“哪有这么多废话。手铐是铐犯人的,不是铐什么死人活人的。”陈队长没有让沙鸥更多的说话机会。陈队长亲自动手,把手铐给沙鸥和李加诚一人铐一只手。对沙鸥严肃地说,“赶快背着走,出了人命,你的头可挨不住枪子。”

沙鸥与李加诚,两个人的左手铐在一起,在陈队长和武警押送下,沙鸥背着李加诚,开始走,还轻松,一路小步快跑。

毕竟负重前行,远路无轻担。沙鸥走到后来,越走越艰难,在坑坑洼洼的羊肠小道上,步履蹒跚。他心爱的白色回力鞋和裤腿上,满是黄色的泥巴。

走到一块洼地,沙鸥憋足劲,抬脚夸过去。出乎意料,落脚点的地,是一片淤泥。右脚陷下去,哗的一声,溅到他一脸稀泥巴,毫无防备的沙鸥,倒向右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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