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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长篇小说《女记者》:第六章

《女记者》简介:南方某省。一起特大的轮奸毁容案。农村妇女汪日琼惨遭轮奸后,俊美的面容又被硫酸毁坏,双目失明,鼻子烧掉,惨不忍睹。

奇怪的是案发半年之久罪犯依然逍遥法外。

省报记者林雪虹怀着极大的义愤将此案披露于世,惊动了省里有关部门。在案情审理中又不断出现新的阻力新的疑点,威胁恫吓接连向林雪虹袭来,但她置之度外,冒着生命危险深入作案地区,终于拿到关键证据。罪犯伏法,冤情大白。

小说还细腻地描写了她那内心充满矛盾痛苦和困惑茫然的感情世界……

夜,喧闹了一天的城市静静地安睡了;月,像银色的瀑布轻轻泻进窗口;风吹拂着婆娑的椰叶。

采访归来,林雪虹久久地坐在写字台前,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书房宽敞、幽静、洁净,乳白色的墙壁纸、窗帘、地毯、椅垫,乳白色的书柜,写字台,台灯、笔筒……书房内,几乎所有物件和装饰设施全是乳白色的,就连电话机也是。

最突出的是那一面墙的书柜,整齐地摆放着上千册书籍。大多是古今中外名著与新闻采访写作专业工具书,还有历史、旅游、集邮和妇女问题研究类书,而在这些书中收藏最全的要数中外女作家的处女作。桌上摆着精致的笔筒、台历,断了臂的维纳斯塑像,还有一个玲珑剔透的玻璃镜框,里面镶着林雪虹大学时代的留影:一套经纱似的乳白色连衣裙裹着苗条的身体,显得高雅飘逸;款款的舞姿,显得潇洒优美。

林雪虹双手托腮,她的眼前,一会儿晃动着汪日琼那骷髅般的脸。一会儿响起汪日琼那如诉如泣的哀叫声。雪虹的内心涌起一阵阵痛楚的悲伤:女人为什么这样不幸?!

楼下有响动很大的开门声,这是她丈夫朱利民回来了。

他回来不回来,与她都没有多大关系,他不回来,她早已习惯了,他回来她反倒觉得别扭心烦。

朱利民总是不打招呼就离家外出,一周或十天回来一次,又马上出去了。他并不是到外地出差,而是……林雪虹从不向朱利民过问这些情况,朱利民也缄口不谈。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已有几年了。

家里没有女佣人,因为林雪虹采访常常在外面吃饭,回到家里一个人的饭也好对付。她喜欢孤独,只有在这种环境中,她才能出作品。

夫妻之间很少发生口角,各住各的房间。平时,林雪虹只讲必要的事,话极简短。朱利民向她讲话时,她也从来都是只限于答话。在局外人看来,也许认为这是一对静谧相安的夫妻。生活和睦美满,夫妻外貌匹配,又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其实,他们之间很冷,屋子里总是弥漫着三月倒春寒的阴气。

朱利民知道,林雪虹始终用一种愤懑的压抑和冷漠在惩罚他,她那平静、冰冷的眼睛里,包含了她对他过去和现在所做一切无法原谅事情的蔑视。他也曾想用温柔来融化她眼中的冰霜,想用殷勤来消除她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但是,他终没能做到。

自从与朱利民生活在一起后,她觉得她始终与一个陌生人生活在一起。她盼望自己能在睡梦中得到白天得不到的欢乐,找到现实生活中所困惑的答案。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梦,但醒后是更加难以忍受的痛苦和茫然。所以,她努力工作,拼命地写作,不让自己有一点空闲时间,把自己所有的热情、欢乐,都给了她所爱的事业。

但是,对于朱利民日常生活的料理,林雪虹仍然履行着作为妻子的义务。当然,在时隔多日回家的丈夫脱掉的东西里,有几样林雪虹是不碰的。那是朱利民另外生活的图景。

朱利民的卧室,是楼门边的那间,但是,他的脚步声却在她的书房前停住了。隔着门,林雪虹就能感到,门外的人正在凝神屏气地犹豫着。

朱利民的这种情形,是几年来没有过的。已经隔绝的夫妻关系,使林雪虹产生了一种感觉,仿佛门外站着的完全是另外一个男人。她感到自己浑身一阵冰凉,一阵紧张。

脚步声又响起,向楼门口方向走去,林雪虹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却还是憋屈得喘不过气来。

林雪虹起身倚在了窗前。

窗外,远处,是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到处是七彩霓虹,闪烁着光怪陆离的亮光。

朱利民的夜归,无疑使林雪虹本来就冰凉的心雪上加霜,想到汪日琼的悲惨遭遇,想到自己坎坷的命运和这苦不堪言的婚姻,她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在一切有理智、有灵性的生物当中,我们女人是最不幸的了。想到这里,朱利民那卑鄙的占有,不由又展现在眼前……

林雪虹上了高中以后,继母对她的虐待有了明显地好转。因为这时林雪虹已长成了一个颀长、清秀的少女,已有许多人上门提亲了。

雪虹从继母态度的改变和商业局谭局长夫人的频频登门拜访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有一天,雪虹放学回来,见门前停着一辆 “212”型吉普车,就知道谁来了。她刚进门,继母一反常态地走过来,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笑吟吟地说:“雪虹,放学了。你看谁来了?”

雪虹拾起她那忧郁的眼睛,向谭夫人和她的儿子点点头。“唉哟!瞅这姑娘,越长越水灵了,像出水的芙蓉,还带着水珠儿呢!”夫人边说边走到雪虹的身旁:“听你娘讲,你的书也读得不错,真是才貌双全啊!”雪虹低着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谭夫人全身的轮廓和线条都是圆的。她拉住雪虹的双手,眯缝着弯弯的小眼睛,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又一边用飞快的眼神将雪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雪虹反感地抽回双手,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继母却堵住了她的去路。

“雪虹,先别走,你看你阿姨给你买的衣服有多漂亮!”雪虹立在那儿,脸上仍是冷冷的。

“姑娘,这是你姨夫外出开会时特意给你买的,衣服的样式美,布料质地也好着呢,快穿上给我看看。”谭夫人边说边将一个精致的包装盒打开,里面露出一套浅灰色的西装。她拎出上衣,解开系好的纽扣,就要往雪虹身上套。

“不!不!我不要。”雪虹向后躲着。

“儿子,来帮下忙。”随着谭夫人的叫声,她的儿子十分听话地站起身来,但还没迈步,脸上已涨得通红。这时,雪虹才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他的体态与她母亲恰恰相反,瘦瘦的身子,细细的脖子支撑着一个小脑袋,一绺软塌塌的头发盖住窄窄的前额,使他的脑门显得更窄小了,天生一副大双眼皮,女里女气的,叫人看了有点倒胃。

雪虹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不自在,她手一甩,头一扬,逃也似地跑进了自己的小屋,用力将房门摔上。

客人走后,继母又原形毕露了,她猛地拉开雪虹的房门,站在门口,双手叉着腰,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妖精,真是反了,人家局长夫人看上你,是抬举你,你竟敢对人家不搭不理……”继母气得呼呼直喘。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雪虹气愤地说。

“你敢再说一遍,我撕碎你的嘴!”继母一步冲进屋来,上前就给雪虹一个大嘴巴,然后用手点着雪虹的脑门,暴跳如雷地喊道:“我白养你十多年了?这个主我还作不了!告诉你,等你期末考完了试,就订下这门亲事,你高中毕业后,愿意得嫁,不愿意也得给我嫁!”继母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

雪虹的嘴角被继母打流血了,她没有去擦,而是紧攥着拳头,怒目圆睁地逼视继母:

“你办不到,你办不到!”说完她便跑出门外。

天啊!人活着为什么这样难?雪虹站在菜园边,仰头凝视着苍天,发出了内心深处的呐喊。

为什么厄运的巨浪一个接一个不断地向溺水的我扑来?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吗?

苍天没有回答她,只有沉闷的雷声在远处滚动,乌云在她头顶翻涌。

天完全黑下来了,雪虹也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突然,电光一闪,正好在她头顶的上方,发出一声可怕的、震耳欲聋的霹雳,天空碎裂了,碎裂了!她挺直身子,屏住呼吸,等待着比这更巨响的霹雳落在她的头上,将她劈死……

轰隆隆,轰隆隆,雷声在她头上回旋,发出了悲哀的轰响。暴雨在狂风愤怒地鞭挞下,破空而下,泄愤般地泼下来了,越下越猛烈。

雪虹木头人似的,落汤鸡般站在雨夜里,仰头面向夜空,任风吹,任雨淋,任冰凉的雨水和着苦涩的泪水,流进嘴里,流进心里,心愈来愈悲凉了。而那冰凉的雨水,似无数把冰凉的锥子,直往她血管里钻,骨缝里钻,钻得她的心都要碎了。

雨停了,浓重的灰云被风儿轻轻地鼓动,变得稀薄,蓬松,现出一团亮色的豁口,露出一颗孤星在高傲地闪耀。月亮也挣脱出了包围,现出她那皎洁的玉面来,挂在水洗般的深蓝色的天穹,一尘不染,勇敢倔强。

啊,永恒的星,希望的月!

林雪虹抬头仰望着苍穹。月色甚美,雨后更洁。雪虹觉得,此时以孤星冷月比作自己的心最适合。暴雨不下云岂散,怎能换来皎洁的银河呢?难道我来到人间就命中注定厄运不断,倍受折磨?

我就不信命,我偏要做生活的强者,我要主宰自己的命运,不能任人摆布!勇敢,在漫长的磨难中复苏,反抗意识终于在困苦煎熬的挣扎中降生了!林雪虹,从这时起变得更加坚强了。

我要焚烧命运:

生命的羽翅眼看着要被愁惨压弯

冷酷的变卖又悄然落在上面

庞大的风暴分明从远方压来

心好冷啊,哪里会有温暖的港湾

不!生命之翅从不该躲闪

那就迎着已经涌来的风暴起飞吧

一旦闪电击中,就燃烧

笼因的羽翅早就发出诅咒---要焚烧命运

我问命运,为啥要有命运

命运回答我,悲剧并不在于命运

……

夜深了,雪虹感到了寒意,回到小屋里。她饥肠辘辘,无力地脱下紧贴在身上的湿衣服,钻进冰冷的被窝,用棉被把周身裹得紧紧的,头也缩进被窝里,可还是冷得索索发抖,上下牙床打颤,牙齿咬得格格响,一股寒气不断从脚趾传上来,透过心胸,透过脑门,侵遍她的全身,这一夜,她的身子也没有暖和过来。

天亮前,她觉得头和脚都在发烧,烧得滚烫,紧接着全身像冒火似的焦灼,火烫的血液涌向嗓子眼,脑袋里像盆火被点燃。她感到口干舌燥,心里像干裂的土地,只想喝点水。她试探着用胳膊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可是几次都失败了。此时,她想到了雪静,假如姐姐还没有出嫁该多好!

她只好闭上了眼睛,咬住嘴唇,任脑里、心里那团火熊熊燃烧,从眼睛、鼻子、口腔和耳朵往外喷射火苗。她艰难地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发出极其低微的呼唤:“水,水,水……”她感到一阵晕眩,一阵疼痛,便像腾空驾雾一般,昏迷过去了……

雪虹昏昏沉沉地大病了一场,十多天才渐渐好起来。病好后,人消瘦多了。见此,继母没有再提谭家的婚事,她觉得一切都来得及,雪虹高中毕业还得半年多时间呢。

高中毕业前夕,燕山农场招农工,为了逃婚,雪虹背着家人偷偷报了名,还没等高中毕业,她就随七十二名青年,插队来到了那个环境静谧、山清水秀的农场。

那就是自由——它能使血液沸腾,能使人面向光明昂首前进。

啊,逃脱就是自由——充满欢乐和生命!

离开那牢笼般的家,摆脱了那室息的生活,林雪虹像一只欢快、自由的小鸟,飞向了广阔的天空。她好似获得了新的生命,新鲜的空气,心里充满了希望的阳光。内心的欢喜,反映在她的脸上,她那双忧郁、黯淡的眼睛比以前明亮多了,苍白、愁苦的脸上也焕发出娇艳的光彩。她整天不是唱,就是跳,歌不离口,口琴不离手,浑身上下洋溢着春天般的活力。无论劳动、学习,她都热情饱满,生机勃勃,和以前判若两人。她将整个生命,全部爱,都倾注在这绿色的山区和忘我的劳动之中。她的思想也开始翱翔,常常飞向未来,飞向她憧憬的那美好的未来!她觉得,这是自己与命运抗争的第一次胜利,她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了。

后来,全国恢复了高考制度,林雪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华东法律大学。大学毕业时,分配的原则是哪来哪儿去。她虽是学法律的,却被分配回家乡小城的一所重点中学任教。

这所中学坐落在县城边一片平坦、宽阔的绿草坪上。一道椭圆形、浅黄色的围墙里面,有鲜花盛开的花坛、绿草如茵的小足球场,有喷珠吐玉般的喷水池、修整得很好的树木,宽大的操场南北两面,是两幢粉刷得雪白的教室,每间教室的门前,都有一个小花坛,种满了美人蕉,丁香、紫薇和月季等各种花草,开满了白色的、红色的、粉色的花,散发着一股股沁人心脾的浓郁花香。微风吹过,花枝轻轻摇曳……

多美的校园啊!简直就像印象派画家笔下的一幅画。雪虹觉得,能在这诗一般的环境里工作,她那创伤深重、伤痕累累的心,是可以慢慢愈复的。

虽然林雪虹又回到了继母的身边,但她觉得虐待不那么重要了,她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对待以后的生活,因为她风华正茂,已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了。

新分来的几位教师,唯有雪虹担当了班主任。为了能在那牢笼般的家里活下去,雪虹全身心地扑在工作上,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奉献给了她班上的学生们。

每天早晨,她早早起床,给家人做好饭,带上午饭便来到学校,领着学生上早自习;中午,她从不回家,不是找纪律差的学生谈心,就是给学习不好的学生补课;晚上下班后,常常批改作业到深夜。星期日,她从没休息过,家访、备课……。她平时省吃俭用,除每月三十元的工资必须交家外,她拿出七元钱的班主任津贴,给家庭生活困难和没有父母的学生买学习用具,还把自己的衣服、鞋袜送给学生穿。雪虹很快博得了班上学生和家长的尊敬和爱戴。

由于她毕业于颇有名气的大学,又聪颖多才,在教学上又拿得起放得下,加上她那颀长的优美身段、美丽的脸庞,孤独的性格,还有悦耳的嗓音,这一切都使她受人注目,也增加了她的优越和矜持。学校的几名年轻男教师对她都很羡慕,写信追求她,但都被她以冰冷的沉默拒之于千里。

世间万事,虽然想象得精妙美好,而现实却往往违情背理,所以,呼唤的和被呼唤,很少能够相互应答;该得到的得不到,不该得到的却推给了你。

就在大学毕业后的那年初秋,一次,林雪虹带领学生在舞台上演出,被朱利民发现了,从此,朱利民就着魔似地爱上了她。那天,林雪虹穿了一件长得拖地、缀满银白色亮片的白色连衣裙,怀抱手风琴,如一棵亭亭玉立的白桦树,立在舞台上,姿态优雅地弹奏着欢快的舞曲。她那双纤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跳动着,一串串优美动听的音乐,如行云流水般从指缝间流淌出来。一群白蝴蝶似的女学生,翩翩起舞。

从那以后,朱利民托了三个媒人上门,都遭到了婉言拒绝。林雪虹的心里,已经描绘出自己所要寻觅的人的轮廓。

他深沉、庄重、专一,温柔多情又身材魁梧;他真诚、正直、幽默,欣赏孤独又个性鲜明;他聪慧、酷爱文学、知识渊博又能相容互补;他……总之,他和她在生活、事业乃至精神上,既能情投意合,又能互相理解、相劝慰,共勉励。这一切,朱利民都不具备。何况,林雪虹已遇上了一个他,内心深处已有了他……

可是,朱利民并不死心。他经常去她工作的校园里打球,常到学校乐器室窗前,偷听雪虹的琴声。几乎每天夕阳西下,肃静的校园被轻雾弥漫时,空旷、寒冷的乐室便会响起如泣如诉的琴声,有时一直响到深夜。无论琴声响多久,他都要听完,并默默地跟在她的后边,送她到家。

她仍无动于衷,并没有为他所感动。

有的老师见此,好心好意地劝她:“雪虹,算了吧,别把什么都想得那么好,别把精神生活看得太重,从天上降到地下来,实际些,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的诗情画意,只要他对你好,比什么都重要……”

“你看,追你的那个小伙子多诚心!”

每当听到这些好心的劝告,林雪虹总是微笑地摇摇头。虽然心目中的他已销声匿迹,断绝音信已三年多了,但是,她对他的爱,却是:

你是一棵根深蒂固的红豆树。

长在我透明的心里,

曾唤醒我那淒楚悲凉的噩梦,

拯救了我枯萎黠淡的生命。

敬慕、信赖、崇拜,

结成的相思籽啊!

这么苦涩,这么执着,

这样使人刻骨铭心……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思念也不会断……

如果不是发生了一件事,她与朱利民的关系将永远形同路人。

那是一个秋兩绵绵、秋风萧瑟的夜晚,雪虹在乐室里弹了许久、许久。手指都冻得冰凉了,她还是不愿回到她那冰冷的家,乐室里再寒冷,也要比继母脸上的冰霜和恶狠狠的骂声强得多。直至她觉得饥肠咕咕直叫,才将乐器室的门锁好,骑自行车往家赶。

她走出校园刚上小桥,突然,从小桥两头壕沟窜出两个黑影,呼地一下扑到她的身边。她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声,自行车把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一下子被摔倒在地上。

“你们要干什么?”雪虹惊恐万状地喊着。

“干什么?哈哈,小白鸽,我们早就惦记着吃鸽子肉了!”

“来人啊,来人!……”雪虹拼命地叫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中跑来了一个壮实的年轻人,他紧握着拳头,向那两条黑影冲去,很快便打成了一团。这个壮实的年轻人异常勇猛,不一会工夫,就将那两个人击倒在桥边深沟的泥浆里,然后,他将吓瘫的雪虹扶起,帮她拍去身上的泥土,推起地上的自行车,向光亮的大街走去。

来到街上,站在路灯下,她才发现,这个年轻人,原来就是常到她们学校玩球、听她弹琴,而从未说过一句话的那个年轻人。一股暖流,霎时,流遍她冰冷的周身。

“谢谢您了!”她无限感激地说。

“这没啥,我爱好体育,又学点武术”他显得有些羞涩。

“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朱利民。”

“我敢走了,不麻烦您了。”

“不用客气,还是我送你回家吧,以防万一。”雪虹想起刚才的事,也不再拒绝他,在淅淅沥沥的秋雨中,她第一次和他并肩走在了一起。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们相处了。但是,她内心仍然很矛盾很痛苦。与朱利民虽相识半年多了,她还是觉得他很陌生。他高中毕业,是钢铁厂的产品推销员,虽然人长得挺英俊,但却是个绣花枕头,无知,浅薄、轻浮,有时显得很粗俗,在爱好、情趣、志向等方面也与她截然不同,但对她很好,始终如一,并且曾经救过她,与她有恩。暗地里,林雪虹也希望自己现实些,把爱给朱利民,尽快离开那个冷酷、丑恶的家,逃脱继母的虐待和压制。每当她这样劝慰自己时,她真想马上见到朱利民,对他说“我们结婚吧。”可是,当他真正来到她身边时,她又怎么也爱不起来,没有一点激情,连精神都打不起来,甚至想避开他,因为他太不合自己的心愿了,因为她的心里早已被另一个男人的身影所充满,所占有。她曾千次万次强迫自己忘掉他,就当她从末遇见过他,就当他背叛了她,就当人世间根本没有了他,可是,她终于明白了,她怎么也忘不了他。她摇不醒那古老而漫长的梦,岁月在那里搁浅了,绵绵的相思,那么深重,那么苦涩,她怀着深情的渴盼,在等待着他……

年复一年,这棵青翠欲滴的红豆树,它的根在她的心里越来越深了,想要拔掉这生了根的大树,多么艰难啊!她不得不承认,心是欺骗不了的,真情是压不下去的。那个深沉、豪放,曾将她从孤苦无望的深渊里拯救出来的他,对于她来说,已像星星和月亮一样不可分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忘掉已失踪三年的他,怎样面对现实的选择。

想不到,选择也是这样的艰难,这样地折磨人。因为,选择会决定一个女人后半生的命运,她不想做后悔的事。

女人的属性是脆弱的,正像她们所照的镜子一样,容易留下影子,也容易破碎。

朱利民见得不到林雪虹,又征服不了她的心,便用卑劣的手段将她占有了……

作者介绍:中国传奇女记者、知名作家一一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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