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当了妈妈

　　连着两天都不爽，超过预产期两天的心烦和最后一次数不到胎动的意乱让我手足无措。去医院检查时，我提出要剖，可是医生说要瓜熟蒂落，并且告诉我可能孩子还没有长好。
　　无奈离开医院，内心里满是担忧。第一次要当妈，没经验。到了日子，孩子没出来，就觉得是特别不靠谱的事儿。拐进另一家医院，排队等候，等到医生要给我开单检查时，我拿出早上刚做的检查报告。
　　医生问我：你考虑顺产吗？我摇头，前一个月我有考虑，但是现在很担心，只想快点把孩子拿出来。
　　离开医院的时候，手里拿着医生给我开的住院单。她建议我回家等一晚，已经下午了，今天住院得多花一天钱。明早再来吧，说不定，就发作了。
　　那位医生一定是天使。
　　几句话就安抚了我的焦躁，并且凌晨，如她所料，发作了。
　　四点多的样子，我突然醒了。有尿意，可是又隐约觉得不是，我轻轻地侧身，感觉到了传说中的破水。
　　看了看窗外天还不够亮，我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躺在床上。不知道等了多久，我推了推睡在我身边的妈妈，妈妈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开始打电话通知事先约好的车、准备早饭，有她在，一切有条不紊。
　　我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想着月子将来，得赶紧好好洗个澡。虽然当时是镇定，可是事后想起来一身冷汗，破水见红，我竟然没重视。严重的是，我还在卫生间摔了一跤。
　　到了医院，问诊、检查、准备上手术台，我没有一丁点术前紧张。在护士给我腹部备皮时，孩子突然动了一下，或许也在等待的他突然感到头顶刀锋滑过。
　　我是自己走到手术室的，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安排我躺在支架上或是坐在轮椅上。护士在前面带路，孩子爸爸扶着我，可是缓缓流出的羊水让我走得十分缓慢，当时我只觉得这一条路是我人生当中最为漫长、最为尴尬的一条路。
　　直到站在手术室前，第一次我感觉到紧张了，回头没有看到妈妈，心里更是害怕。在护士的搀扶下我走进手术室。很冷。
　　护士让我自己躺到手术台上。手术台很窄，到我腹部那个高度，站在那里，不知怎么用力，也没法爬上去，我不知所措。
　　在护士的帮助下，我一个人在手术台上躺了很久，我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母猴子。等到医生终于来了，她们谈笑风生，也许是在缓解我的紧张情绪，可是我内心里低语，拜托，请认真一点，我是来生孩子的。
　　手术灯打开的时候，我发现了有一个灯是暗的，甚至我能模糊看到我肚子那一块的样子。从医王话语渐少、语气缓慢的那刻起，我知道终于来了。
　　可是一直没听到动静，我忙问护士，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传来。护士把孩子抱到我身边，让孩子贴着我的脸，孩子紧闭着双眼，脸上还有一层滑溜溜的胎脂。我多么希望能有一台可以记录味道的相机，留下这个味道，留下我与他初次见面的样子。
　　我有了一个男孩，我当妈了。我没有眼泪，也没有激动，捉迷藏游戏结束了，我终于看到了他。当孩子被护士抱走时我就想，幸好不是女儿，不用像我一样遭受这一趟；并且，我再也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只是，没想到的，四年之后，我再次躺到手术台上。这一次我丝毫不紧张，孩子却提前一个月必须出来。
　　当我术后因为打宫缩针而痛到面目狰狞的时候，当我因为要重新直立行走而疼到五官扭曲的时候，还来不及想为什么我要再次当妈，孩子的啼哭唤着我，涨奶的苦，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