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风连载之二十八

　　这几天江家可是热闹非凡，按照江枫的设计构想江家又重新布置了一遍。小小的新房暂时还在原来胡老伯的住处，等拜完了堂，三天以后再正式搬过来。胡老伯和铁蛋娘先行搬了进来，这让江家大院人气大增。
　　这些天，刘氏和胡婶这对亲家可没少在一起聊天。这个是我的不是了，那个是你的不对了，这个我应该这样了，那个你应该那样了。总之，过去不该说的都说了，不该做的也都做了，现在剩下的就是和解相互赔不是了。
　　也许是喜气冲邪，江三力的身体这几天恢复的也不错。不再是整天埋头苦睡了，也能自己下地到院子里走走，并能按时吃饭了。这让刘氏欣喜不已。可就是老不说话，让刘氏欣喜之余又有些担忧。
　　当江枫领着妞妞站在刘氏面前时，把刘氏吓了一跳。几天不见，胡子也长出来了，面容也憔悴了，背包也没了，还领了个女孩子回来。儿子你没事吧，是不是遇见打劫的了。
　　娘你说什么呢，我这不好好的嘛。江枫就把这几天的遭遇给刘氏述说了一遍。
　　哎呀，原来是小妞妞。你看这孩子长得和小小小时候多像啊。就是这身衣服不合身，你等等啊。也许刘氏在妞妞的身上看到了小小小时候的影子，欢喜的不得了，也顾不上自己身段长得有点糟糕，扭着丰韵的身躯就奔里屋而去。
　　江叔叔，奶奶是不是又去拿白面馍馍了，我现在可是吃不下了。
　　江枫笑了，抱起妞妞让她站在凳子上。奶奶给你找衣服去了。
　　来了。刘氏又风风火火的从屋里扭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堆小小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她一件一件的比量，终于找出了一件可身的薄棉衣棉裤和外套，抱着妞妞又回到了里屋。
　　等妞妞再次出来，江枫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小小。他跑过去抱起妞妞，在妞妞的脸上就是一顿乱亲。好了，好了，该我了。刘氏刚想从江枫怀里抢过妞妞，也给妞妞来一个全方位嘴唇轰炸，不巧的是小小和胡老伯他们回来了。
　　哥你回来了。哟，这是谁家的小姑娘？这不是我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嘛。
　　妞妞看见一下子闯进这么多陌生人，心里有些紧张，赶紧躲在江枫的身后。
　　你说话能不能温柔点，看把孩子吓的。你的怎么了，你的衣服别人就不能穿了。刘氏现在只想抱起妞妞来个大荟萃，可当着胡老伯他们一家子的面，她有点不好意思下嘴。
　　哥，你看她长得是不是和我小时候一样。
　　还真是。刚才她穿着你的衣服出来，我还真以为是小时候的小小回来的呢。
　　胡说，她那么瘦，我那时候可是胖嘟嘟的。她是谁家的孩子啊？
　　江枫又不言其烦的把给刘氏刚讲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听完哥哥的话，小小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她过去抱起妞妞说：叫姑姑。我以后就是你的姑姑，你就是我的跟屁虫，好不好。
　　妞妞不知道跟屁虫是什么意思，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她扭头看着江枫。
　　她是说啊，以后她会疼你的。江枫解释说。这回妞妞听懂了，冲着小小使劲点了点头。小小高兴的又在妞妞脸上亲了一通，刘氏看着眼馋，干着急没办法。
　　铁蛋娘对刘氏说：枫儿可真是菩萨心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那是。胡老伯从腰里掏出烟袋锅子。枫儿是个文化人，心里装着天下事。他是没遇着机会，不然也是当大官的料。胡老伯点上烟袋刚抽了一口，铁蛋娘就不乐意了。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在屋子里抽烟，呛死人了，你别把孩子给熏着了。
　　胡老伯很听话的磕掉了烟袋锅里的烟丝。小小和铁蛋正在院子里逗着妞妞玩耍，江枫趁着这机会就把自己想办学堂的事，以及张老爷的意见讲给了刘氏和胡老伯、铁蛋娘听，主要是想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办学堂可是积德行善的事，你有这心大伯很为你高兴，我坚决支持你。胡老伯首先表了态。
　　刘氏想了想说：既然张老爷都说要办，那咱就办。不过，你还是去请教一下陶先生，他毕竟见多识广。
　　在回来的路上我都想好了。我想把我的想法先征求我陶叔的意见，让他给我再出出主意，完善一下我的计划。这样，我们就可以大张旗鼓的干了。
　　既然是这样，你说我们三个老的能帮你做什么？刘氏也信心倍增。
　　我想把孩子的饮食起居交给娘和婶婶。
　　这样好，和孩子们在一起我心里敞亮。铁蛋娘高兴地揉了揉眼睛。刘氏知道，铁蛋娘又想起小儿子铁文了。胡老汉掏出烟袋锅子，走到院子里，坐在台阶上只顾埋头抽烟。小小见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悄悄来到江枫跟前问哥哥发生什么事了，惹得二老不高兴。江枫就把二老的心事告诉了小小。
　　那就去找啊，又不是没地找。我这个小叔子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了也不回来看看二老。小小满心的抱怨。
　　小小你先别急，我一会儿就去找陶先生，让他想办法捎个信给那边。以后在二老面前尽量回避这事情。小小点了点头。
　　奶奶！妞妞拿着胡铁蛋给她叠的纸飞机跑到刘氏面前。奶奶，这个东西会飞。
　　刘氏一把把妞妞拉到怀里，趁机在妞妞的额头上亲了两下。这是胡奶奶，快叫奶奶。
　　胡奶奶！妞妞跑到胡婶面前喊道。
　　哎！铁蛋娘满心欢喜地把妞妞搂在怀里。
　　娘，胡婶，你们坐着，我想去找找陶叔和慧君。
　　去吧，忙你的正事去吧。刘氏朝他摆摆手。
　　江枫来到明昌贸易商行找陶先生，伙计说他到镇公所去了。江枫又来到对面的张记粮行，看见慧君埋着头正在和文管事看着账本。站在一旁的庆生看见江枫，马上对小姐说小姐，江爷来了。
　　看见朝思暮想的恋人，张慧君也顾不上文祥和身边的伙计们，跑上前去一把就拉住了江枫的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才回来。
　　见到我爹了？张慧君问。江枫点了点说：他同意我们俩的事了。
　　听完这话，张慧君兴奋地一把抱住了江枫。文祥站起身来朝众人摆了摆手，大家伙知趣地都退了出去。
　　我找你是有正事商量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多不矜持。
　　那有什么，他们又不是外人。张慧君嘟囔着小嘴说道。他们都走了，你再抱我一次吧。
　　怎么又要来。你好歹是个大小姐，要学会矜持舒雅，矜持懂不懂。
　　懂，不就是矜持嘛。张慧君边说边装着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坐了下来。江先生，您有什么事要找本小姐商量啊。
　　江枫浑身起鸡皮疙瘩。得得得，你还是还原你的本色吧。江枫也坐了下来。
　　听完江枫的宏伟计划后，张慧君一下子跳了起来。太好了，我又要当孩子王了。我要和他们一起读书，把我以前失去的统统补回来。
　　看着孩子般的张慧君，江枫更加坚定了他办学的决心。我们去找陶先生再商量一下具体细节。江枫说完拉起张慧君就要往外走，正好和陶顺明撞了个满怀。
　　听伙计说你找我，想你一定在这里，我就直接奔这儿来了。
　　来来，陶先生快请坐。江枫赶紧招呼陶先生。
　　这那是谈事的地儿，影响人家做生意不是。到我那儿后院，那儿清净，咱们坐下来好好聊。
　　江枫他们到陶顺明店铺的后院，来到一间屋子里。陶顺明亲自沏了一壶茶，并喊来在柜台前忙活的一个年轻的伙计。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叫刘海成，是我在省城的得力助手。他就是江枫，这位是他的未婚妻张慧君。
　　江枫赶紧起身和刘海成握了握手。早就听说了江爷的大名，我们掌柜的经常念叨你。刘海成显得彬彬有礼。
　　不敢当。陶叔是我的长辈，经不起他常念叨。认识你很高兴。江枫也显得有礼有节。
　　你们这就算认识了，以后有什么事相互有个照应。海成你去忙吧，我们有事要谈。
　　好的，掌柜的。江爷、张小姐你们坐，有事叫我。说完刘海成退了出去。
　　说说吧，这一趟有什么收获。陶顺明直奔主题。
　　江枫早就在心里想好了汇报材料，他恐怕遗漏了什么，还特意准备了一张小纸条在手里。于是乎，这话就像拉开的风箱一样，呼啦呼啦扯个不停。江枫时而高举右手，时而垂下左手，一会儿站起身来走两步，一会儿俯下身来提问题。一边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另一边是黑云压城城欲摧。民主大义，国家的兴衰似乎全系在他一人身上，说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滔滔不绝，铿锵有力。
　　一顿饭的功夫过后，台下立刻想起了张慧君的鼓掌声。她觉得自己的夫君好有才哦，虽然大部分内容她还是没听懂，但她觉得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就是了不起。
　　陶顺明听了江枫的演讲之后，是既高兴又有些担忧。高兴的是，他看到了一个有抱负有思想的好青年，担忧的是，怕他一旦撞了南墙，是不是还像今天一样热情未减。难得你有这份雄心壮志，我支持你。你有没有把你的想法和白校长沟通一下，也许他也会帮上忙。
　　这我也想过，可他们现在挺难的，我不想再给他添负担。
　　不过我倒有个好主意，不知你想不想听。
　　什么好主意？我说什么事只要找你一准有办法。江枫兴奋的不得了。
　　你这次办学堂，按理说是帮了镇教育局的忙。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在和白校长他们分庭抗礼。弄不好搅了局不说，还可能带来副作用，好心办坏事。陶顺明的一番话像当头一棒，打的江枫有点头蒙。江大侄子你不要心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是说如果你出面找到白校长，让他单独租你一间教室，学生白天在教室上课，放学就回到你家。明面上学堂还是办在镇上的学校里，可一切开销不麻烦白校长他们。这样有两大好处，一是我们的确是在帮助解决镇上的教育困难问题，顺便给他们个面子，不要让他们以为我们是强出头，要给镇教育局弄难堪。二是不能抹杀白校长这些年辛辛苦苦搞教育的成绩，名义上还是镇教育局在办教育。这样，白校长在县教育局也好有个交代。
　　哎哟，我说陶叔，你这脑袋怎么长的，我怎么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这些问题呢。不行，你以后得多给我上上课，让我这脑袋以后考虑问题全面一些。
　　我也要上课。张慧君举手示意。
　　怎么哪都有你。你还是先从基础学起，你现在还没有达到这个高度。陶叔，只要能让这些孩子们读书，以谁的名誉不重要。
　　哎！这才是我认识的江枫。我们的目的是让孩子们能背着书包上学堂，将来成为有用的人才，能为我们的国家出把力。我们不学沽名钓誉的小人，我们要做踏踏实实干事业的铺路人。
　　陶叔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找白校长。噢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咱们俩就不要说请不请的，有事你说。
　　你知道胡伯伯吗？
　　那哪能不知道，小小的老公公呗。
　　他有一个小儿子从小就送到了江阴他大姨妈家，当时也是因为胡婶身体不好，迫不得已才送走的。十几年过去了，他们二老再没见过这个小儿子，这一直都是二老的一块心病。我想你认识人多，经常大江南北的跑，能不能托人捎个信，让孩子，阿不，现在应该是大小伙子了，回来看看二老。
　　他大姨妈家在江阴什么地方，有具体地址吗？
　　听胡伯伯说，他大姨妈家在江阴市开了一家当铺，在什么江阴路十九号，叫
　　张记来丰当铺。陶顺明抢着说。
　　你怎么知道的？江枫瞪着两眼问道。
　　哈，你说的是张铁文吧。
　　就是，他原名叫胡铁文。那么说你认识张家。
　　何止是认识，我和张铁文同，还是同过窗的好友。
　　同窗好友？江枫看着都有了白头发的陶顺明，心里越发的不明白。
　　噢，这件事我以后会给你详谈。我马上修书一封告诉张铁文，噢对，应该是胡铁文。让他抽空回来一趟，看看他的亲爹娘。没想到这小子身上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看来你们很熟哦。那就劳您大驾，现在就写呗，这事可耽误不得。
　　陶顺明笑了。好，我马上写。陶顺明拿来纸笔一会功夫就写好了书信，叫来刘海成让他回省城一趟，让人跑一趟江阴把书信交给张铁文。
　　直接让邮局送不简单嘛，还劳烦你派人跑一趟。
　　我和江阴有生意来往，最近正好有人要过去，这样不是快嘛。回去告诉你胡伯伯他们，胡铁文很快就会来看他们的。
　　我发现你真是我的贵人，什么难题到你这儿都能解决。
　　我也是你的贵人。张慧君调皮的说。
　　是是是，你们都是。有你们在给我撑腰，我江枫没有不拼命的道理。慧君我们走，找白校长去。
　　江枫拉着张慧君走了。陶顺明心里无比的敞亮，这改造江枫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其实，安排江枫下乡考察教育都是陶顺明预先安排好的，目的就是要江枫尽快走出属于他自己封闭的小楼，看看外面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