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记忆十五

　　高中优秀的同学真是很多，不但金榜题名的天之骄子（当时高考录取率看这种形容一点不过），就是当年落榜失意者，绝大多数多年后再见面说起自己一路走来也都不屈不挠和溢彩流光。比如曾经的好哥们，预选落榜后看着他铩羽而归的背影，曾经一度感到心痛和可怜，没成想现在人家已经出息成一镇之长，权倾一方，对穷酸的知识分子也不无揶揄，管你多高的学历和文化；还有一个成绩从来没有进入你的视野的瘦骨嶙峋的同学，竟然成了县里某局的局长，而且工作干的有声有色；还有两个，当然有自己老爸、哥哥等的背景，也都威风凛凛、像模像样，保一方平安，成了县某实权局的副局长。更不可思议的一位尽管考了一个师范专科，没成想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市的市长，有老爸的背景固然是一个坚挺的原因，自己的快速成长行政长官的范儿也真是神采奕奕和尽显无疑。所以，文革讲，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土鳖儿笨蛋，对多数人而言，尽管情感上不好接受，事实上是不断得到证实的。照此逻辑，为防止孩子沦落成笨蛋，还得不断努力鞭策自己向英雄方向使劲。原本因为交通、通讯的落后当然也没有网络，彼此了解不多，因而城市、知识分子、精神、文化在县城和乡村还有一点神秘、尊严进而令人艳羡，没成想，改革开放、城乡互动、人际交流日益频繁和方便，实用功利大行其道，知识分子除了精神层面的自我陶醉，百无一能，于是，遮羞布被撕扯掉了，啥用没有啥忙也帮不了啥事也干不了甚至啥坏事也不敢干的帽子结结实实的戴在了你的头上。好比一个牌位，大家都有敬意，但谁也不愿意身处其上。同学朋友乃至一切交往，首先和更多是建立在物质实力基础之上的。连客都请不了，少跟我整没用的精神层面的。所以，庸俗点说，念书的，别念傻了，不谙世事、不解风情。为朋友关注和喜欢起见，要学会挣钱，至少挣到可以随意花、可心情花。挣钱，最好用自己的知识和智慧，其次是靠关系（包括啃老，当然这个年龄段多没有啃的习惯），这个钱俏但有风险，最下是靠身体，更多靠体力。比如说，在外兼职，多数时候也都是拿人肉换猪肉，改善一下生活罢了。本来嘛，学问，就该是有钱且有闲人的自主选择。整日里为生计奔波累的要死要活，这时候的学问，要么出于求生的本能，要么被名利绑架，要么被权力强暴，所谓自由之思想，独立之人格都只能是梦里的一场贪欢罢了。所以，残酷的事实是：想做学问，先挣够钱。最好能有一定权力，这样官商学合污，你便可以游刃有余，为所欲为了，不过，这时候的你，离流氓也不远了。
　　还有一个有点残酷和悲凉的事实是，高中的同学竟然有到另一个世界报到去的了，尽管不情愿甚至没有心理准备。听说，刚毕业不长时间有一位溺水而亡了，还有一位是亲历的，几天前还在一起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几天后突然不辞而别了，当然是永别。人到中年，真的身处其中时，才会真切的感受到肩膀上的担子。上有老，下有小，不知哪位大哥说的了，确实很形象：每天睁开眼，看到的都是嗷嗷待哺的眼神；每到自己需要抚慰和支持时，收获的又都是无助和无奈。每每此时，几句歌词儿总是脱口而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幸福眼神，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他妈从头再来，男愁唱来女愁哭，闹心时候，整两句，嚎两嗓子（最好空旷无人之地，公共场合不但给家人丢人，公众也会投来异样、不屑的眼光的，严重的没准以扰乱公共秩序罪论处），很管用的。
　　上岁数了，尽管不断自醒，但是思路总是跑偏。还是对不辞而别的同学感到唏嘘，对其家属报以遗憾和同情。更多是提醒自己和大家，人到中年，岁数也都一小把了，各种疾病也都陆续附体了，挣钱重要，命更重要。可以对自己不负责，但是本着对家庭、孩子负责，本着让好朋友多看你几眼的态度，关爱身体，好好活着。学雷锋，得见行动。对自己、对别人好，也得落到实处，不然，后悔药这个世界找起来费老劲了，并且找到者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