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蜻蜓

　　清冷的早晨，路上车还很少。出租车在高架桥上开得飞快，张小姐坐在出租车里摇摇晃晃的，这种感觉和昨晚在李先生车里的感觉很像，一样是还没准备好就要接受的迅速。
　　王先生一把将摇晃着的张小姐揽在怀里。她木讷的依偎在宽厚的胸膛里，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想到我呢？她想到李先生草绿色的衬衫还有修长的腿，高高的个头、笔挺中带着点不经意褶皱的衣服。她又想摸一摸李先生的手了，感受那陌生又熟悉温度。这个已经实现的愿望从她见到李先生的第一眼开始就悄悄地萌生了。
　　在这儿，在这儿张小姐远远地看到一个穿草绿色衬衫、长相清秀的男人从车里探出头来招手。张小姐低了下头携着王先生款款地走了过去。哈哈，我们去哪儿？王先生走进笑道。先去吃饭。这次张小姐看清楚草绿色的真面目了。不大不小的眼睛，双眼皮，右边的一只眼是三眼皮，高耸的鼻梁，瘦削的脸颊，薄薄的嘴唇，鼻子离嘴唇的距离有近了那么一点点，一下子就把文质彬彬的气质给定格了。你叫她小雪就好了。张小姐从摇晃中醒来，定了定神觉得自己太过没出息了。你好。她报以温婉得体的笑容。在所有的表情中微笑总是没有错的。
　　快点上车吧。李先生说。两人打开车门，只见里面坐着一个女人。一个一眼望上去就知道结了婚的女人，穿着黑色打底裤、黑色短裤，红色鸡心领毛衣，脖子上带着金项链，环抱着手臂，摆出一点点类似放荡的、挑衅的姿态，笑着说，还记得我吗？这是你女朋友啊？当然，小云，咱们那个时候可是三剑合璧啊。谁能忘了你呢？小雪，你叫云姐就好了。张小姐捅了一下王先生，白了他一眼。三剑合璧是你们，跟她没关系。小云朝小雪笑了笑，小雪也笑了笑。中间隔着宋先生，两个女人也就像隔了座山。还是座冰山，小雪感到阵阵凉意。她往王先生的怀里靠了靠，小云轻笑着撇了一下嘴转过了头。
　　嫂子在哪里上班呢？反光镜里的一双眼睛问道。还没有上班呢，刚刚大学毕业。我们在一起4年了，明年打算告诉家里准备结婚。她赶忙说道，有些怕误会的样子。怕误会什么呢？她从反光镜里看李先生的反应，对于留给自己的这个背影她有些怨怒。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的呢？她反击。我现在做点小生意李先生用谦逊的语气说道。王先生笑了笑刚要说话，张小姐又开口了，你们这些老板都喜欢这样说话，生意肯定不错。王先生有点诧异，他看了眼自己的女朋友。他在做汽车配件生意呢，自然是发财啦！小云笑道。也就那个样子喽，过得去，李先生笑了一下，王哥，你呢？这么多年肯定也发财了吧？就那样，跟着别人干呗，给别人打工，过得去。王先生踢了踢车垫子上的浮土，浮土浮上去又沉下来，浮上去又沉下来。李先生笑道，咱们都得加油啊！云姐，你呢？是做什么工作的呢？良久，张小姐问道，她想把话题引到另一个人身上。这种牢牢的三角形势太令人窒息。王先生用手臂捅了捅她。张小姐不知所以。我就在家带孩子，我才孩子一岁，那个女人又给空气中加了几块冰。小云，给王哥她们看看照片嘛李先生笑道。你看过啦？王先生问道。你忘啦，我们是一个镇上的，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张小姐醒了个神。王先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女人笑了笑，掏出手机，气氛又融洽起来。张小姐认真辩听着他们用方言回忆一起工作的日子。还记得那个时候吗？我们挨家挨户地推销产品多难啊，一家挨一家的化妆品批发店，人家想理就理，不想理就不理。是啊，幸亏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都很好，可以互相照顾。小云趴在车窗边感慨道。是啊，可当初照顾你的又不只我们两个，李先生笑道，一种熟稔的语气。小云的脸色急转直下，显然是不允许触碰。可是，我们三个你走的最早啊，到头来还不是你家里给你一笔钱去做生意去了。哎，我以前就是太贪玩了。王先生笑道。是啊，现实就是这样，以前总想着做点什么但现在也就这个样子了。李先生有点落寞，要不要来首歌听听？
　　叮叮叮小云的电话响了。看来不用了李先生笑道。王先生嬉笑着凑到小云身边，谁打的啊？小云握着电话，皱着眉头，良久。王先生也收回他嬉笑的神情。喂，涵涵妈妈也想你啊，你爸呢？哦，要好好学习哈，听奶奶的话。过段时间我就去看你听话妈妈还有事妈妈真的还有事，乖，先挂了。张小姐一头雾水。我们今天去哪里吃呢？王先生问道。我知道一个地方还不错，江南霞怎么样，小云？可以啊，小云回道。而且比较清淡，女孩子应该都比较喜欢的，我们两个可以再多点几个男人吃的菜。张小姐有点艳羡李先生调节气氛的能力。她小姐瞥了一下小云，小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个时候的小云想起二婚时的场景。想起她穿着大红礼服时一脸的脂粉。她觉得一切都是暗淡的，一切都像是敷上了那么一层脂粉。喜炮是橙红色的，衣服是暗红色的，戒指是昏黄的。她想高兴但是就是攀不上高兴那座山。婚礼是混沌的，但她的眼睛却像是放大镜，可以看到自己手指上过多的褶皱，可以看到新老公牙齿上的点点黄斑，可以看到宾客们宾客们鞋上的新泥甚至可以想象到混在鞋油里的吐沫星。就是在那天她接到自己女儿的电话，女儿问她，妈妈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啊？她说：这边有人家结婚呢，妈妈在这里凑热闹。
　　李先生的电话响了，车载电话放的外音。我今天和朋友出去吃饭，你别等我了，照顾好童童，我晚上可能晚一点回来，你去哪里玩啊？随便跟朋友玩玩我也想去，好长时间没去玩了童童呢？在旁边玩呢，你妈在看着呢哦，那我先挂了李先生挂了电话，有点着急和刻意，他转过头问道，我们吃完去哪里呢？去唱歌吧小云发话了。王哥，小雪你们觉得呢？可以啊，王先生说道。可以张小姐也回道。干嘛不带小霞出来玩啊？小云带着点朋友之间责备的语气说道。家里还有一堆事呢李先生说道。哦小云笑了一下。
　　小云，你老公最近的生意怎么样啊？王先生问道。水产生意不好做，很多种类的价格都下降了，南方和北方看哪边买的高些就往哪边卖呗，小云答道，用带着金戒指的手指撩了一下金耳环旁的头发。慢慢来吧，现在生意都没那么好做了，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很赚钱的，困难都是暂时的。王先生如有所失又若有所思地笑道。小云笑了笑，没说什么。现在谁有你过得滋润啊？你还不满意啊？李先生笑道。是啊，我很爱我女朋友。王先生把张小姐往怀里拉，张小姐身子微微扭了一下。
　　三人到了李先生所说的江南霞。一个比较好的餐馆。张小姐一看这档次，明白了李先生与自己男友的关系。曾经的再好也都是曾经了。这点跟恋爱一样，要看菜下单。李先生点了些菜，让王先生和张小姐点菜。王先生点了个糖醋里脊和一个三鲜火腿炖高汤。张小姐推脱说都可以。小云点了个虎皮青椒、一个虾蟹粥。小雪借故上菜之际，让王先生和她出去一下。今天怎么听的我一头雾水？那个小云怎么回事啊？你等会别乱问。她跟我们一起工作的时候，一个外地的男人一直追求她，后来嫁到了外地，那个男人结了婚以后不务正业，整天打麻将，前年两个人离了婚她又嫁给我们这边的一个男人，长得有点丑但是家庭环境还行，哎，也是个可怜人啊。你照顾一下她的感受吧。王先生用一种最像伤心的语气说道。哦，你还真是关心她啊？张小姐冷笑道。曾经在一起工作过嘛，好啦！还有那个姓李的张小姐此处没有用到李先生这三个字。他怎么不让他老婆过来玩啊？不知道，可能是家里事多吧。又或者又或者什么啊张小姐催促道。又或者是怕丢面子？之前见过一次他老婆，可能是因为生了孩子吧，发福，脾气也不好，两个人很不相称。王先生笑道。一个整天柴米油盐、还有可能爆粗口的女人谁喜欢啊？张小姐嫌恶地笑道。反正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的，王先生把张小姐拉到一边想要亲吻，张小姐躲开。
　　两人回去，张小姐远远地看到那个小云凑在李先生身边说长说短，张小姐觉得那种场面很像一只老母鸡在旷野上孤独啄食却又故意表现出一副不容侵犯的骄傲样子。张小姐看到这个场面有点不高兴。小云看他们过来收起了翅膀。小雪和小云聊首饰、电视不亦乐乎，但四只眼睛都盯着两个男人。小雪还分出两个眼角盯着小云。她想到刚才王先生的猜想只觉得李先生既可怜又可亲近了。当她听到李先生说自己的母亲都不愿意照料自己的孙子、贪图享受。便觉得李先生又多了一层可悲，而自己对他的好感像是一种拯救。来，干一杯张小姐的臆想被李先生爽朗又文雅的声音打断。四人举杯。小雪，招呼不周多担待哈李先生朝小雪微笑道。客气了小雪笑道。你们在一起工作几年啊？张小姐想引起一些共同话题。五年呢，我们当时都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做销售，一起跑业务，住在一个公寓里。好的跟亲兄妹一般。王先生说。三人互相了一眼，满是亲情，连张小姐都被这种温馨的气氛打动了。再干一杯，王先生说道，之前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现在差不多都稳定下来了，以后咱们要多联系。张小姐用欣赏的眼光看了看自己的男友，嘟一嘟樱桃小嘴，捏了一下男友，又惹得王先生一阵怜爱。你们怎么认识的呢？小云提出了私聊中不敢涉及的问题。小雪惊了一下，望了一眼王先生。我们是在一个台球厅的认识的，是我追求的她呢王先生笑道。这样啊，我说你哪里来的福气，原来是偶遇啊？李先生笑道，眼角里不由控制地流露出一丝丝嘲弄和怀疑，转瞬便消失了。这一丝丝又被张小姐捕捉到。
　　你和嫂子又是怎么认识呢？她用友好的语气反击道。我们是相亲认识的，我和王哥他们分开之后回家相亲认识的。李先生笑了笑。你带过来一起玩嘛！小云又一次用责备的语气说道。张雪有点懵了，她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明知故犯。我们这里有两个大美女，难道我们还嫌不够吗？王先生大笑。这种拙劣的补救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反而又劳累了一次张雪的眼睛。
　　每次她听到美女这个词都有种异样的感觉。我算美女吗？她经常这样问。或许现在还可以吧。出身于农村家庭的她扎一个马尾，还是那种并不服帖的马尾，毛茸茸的碎发窜出来，整个人都如同她的头发那样并不精致，毛毛躁躁的，青春痘爆发的年纪能谈得上多少美呢？到了这个可以或多或少模仿着潮流又加上一点小个性而精心装饰的年纪她才散发出那么一点点光芒和魅力。
　　饭很快就吃完了，四人去唱歌，KTV里的气氛明显好了很多。李先生找张小姐聊天，王先生和小云聊天，每人一首歌，一切进行的有理有据、顺其成章。沙发的一角，王先生垂着头，若有所思地听小云讲话。你告诉我，你现在过得幸福吗？王先生问。小云笑了一下，嘴角上抿有点略微感动的样子，你知道的，二婚，就那个样子呗，还行吧。过的还行，现在我也没什么事做，跟别人打打牌，带小孩，偶尔帮衬一下。你跟你女朋友怎么样？小云朝张小姐这边瞧了一眼问道。很好，她是个好女孩，反倒是我觉得配不上她。恩，还好吧。她没有觉得张小姐多好。已婚的女人什么都敢说的，宝贵的青春已经没有了，还娇嗔什么呢？
　　王先生笑了笑，仔细看了一眼小云。他想起来以前的小云，嫩嫩的皮肤、一件简单的T恤衬托出略微丰满却不过分的胸部，还有那总是散发着花香牌洗发水味道的一头长发。他曾经被这个女人深深地迷住，一种被荷尔蒙驱使的迷恋。现在他再次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物是人非，但对于旧时恋人的爱总是还有那么几分。王先生垂着头，想起死缠烂打的日子总还有那么点摇荡。
　　对啊，我就喜欢他的歌，深情、有味道，我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他的歌。我也是。张小姐克制着欢喜微笑道。现在做了生意了，这点不是我所想的，其实我更想学广告设计，家里不同意，虽然很多朋友告诉我那也没什么不好的，时间长了也会麻木的。张小姐又认同又欢喜、欢喜中还带着那么些得意，人活着不就是个念想吗？要是如行尸走肉，把自己淹没在人群里有什么意思呢？总要有点与众不同才行，她豪言壮语说了一番。恩，你说得对李先生应了一声。她觉得这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社会，交心的太少呢。尤其是遇到宋先生之后，尤其结束了学校生活之后。她寻找李先生的眼睛，但没有找到。李先生垂下眼睛，但他感觉到了。他的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偷偷地又瞄了一遍我们的张小姐，从头到脚，张小姐感觉到了这种热流，她起初没有动，动不了。后来被一首歌从危险地边缘的把她拉了回来，她起身唱歌，唱到一半张小姐拉宋先生一起唱。李先生顿觉无趣、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人道，便拿出手机玩，一看竟有10条短信，都是他老婆发过来的，他有点无奈，不用看又是他老婆质问到底还爱不爱自己的短信，他没有看就删掉了。既然你那么怀疑我，我何不顺了你的心意呢？一首歌毕，王先生对着话筒对张小姐说，我爱你。让张小姐面红又尴尬不已。两人手牵手回到座位，格局变成1：2：1。小云找到在做角落里和网友聊天的李先生，干嘛呢？玩手机啊。李先生答道。干嘛不让秋倩来啊？人家在家带孩子都不容易啊，你是不是嫌人家现在不洋气了，配不上你这个越来越洋气的高富帅了？没有，你别乱猜，我就是嫌她唠叨。好吧，秋倩对你和你的家都很好，你要对她好。恩李先生哼了一声当做回应。他甚至感到有点厌烦。两人的谈话也只能到此为止。小云看得清李先生，李先生却看不清她。四人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K歌赛。李先生对刚才的话题意犹未尽。他主动去找张小姐聊天。张小姐心里有了底气，也不再像先前那么拘束了。能把你写的东西改天发给我看看吗？李先生迎合着说道。可以啊张小姐笑道。李先生说：虽然我也爱好写东西，但是都没有怎么发表过。张小姐笑了笑没什么好说的。人活得都不如意，良久，张小姐说道。恩，是啊。李先生抬头看了看张小姐。正如，我现在和我老婆的关系。李先生压低了声音，但不无诚恳。张小姐暗惊他过分的坦诚。
　　p副标题e
　　我该回家了小云拉长疲倦的哈欠。我送你吧。李先生站起来说道。好吧，那我先走了哈。小云朝张小姐和王先生笑道。路上小心点，有时间一定要再联系哈王先生用诚挚的眼光看着小云。小云点了点头。我送了小云就回来，我们等会就去吃夜宵哈李先生望了望张小姐说道。
　　李先生和小云坐在车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王哥，现在稳定下来了，还找了一个那么年轻的女朋友，比以前过的好多了。是啊，他比以前稳重多了。小云笑了一下，但是他这个女朋友会不会跟他结婚还是不一定的。是吗？看他们感情还不错啊，现在这种女孩很少了。李先生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只是一时犯傻。你就别管别人了，你自己的老婆要好好对待，我听说你经常玩到很晚才回家，你们的关系有那么糟吗？你在外面不会真的有对象了吧？没有啦，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小云听得出来这是嫌她多管闲事了。
　　关心则乱。小云有点生气，何必呢我？
　　李先生有些懊恼，对于自己的老婆，他从来都是觉得不那么满意。日久生情也都是鬼话。李先生想起自己和前女友抱头痛哭的场景。凭什么最后就没有在一起呢？大道理都是别人说的，痛，只有自己最体会。
　　李先生返回KTV的时候，王先生已经睡在包房的沙发上了。张小姐点了张国荣的所有的歌，轻声和唱。王哥怎么睡着了？李先生爽气得问道。他总是这样，一睡着就像头猪，死沉死沉。张小姐说完这句有点后悔，毕竟是自己的男朋友怎么能自己贬低呢，这句睡得死沉又是什么意思呢？她的心虚都表现上脸上，李先生暗笑了一下。她觉得有点尴尬。李先生拿过话筒想和张小姐一起唱，但望了一眼王先生，又放了下去，两人在卡座最右边坐下。王先生在最左边打着呼噜。两人挨着坐，张小姐觉得热的要命。李先生低着头，用手摩擦着裤子。KTV唱着如毒蛇狠狠箍紧彼此关系，仿佛心瘾无穷无底，终于花光心计张雪望了一眼王先生，那张熟悉的脸，一张又盼望着醒来又盼望着沉睡的脸。张雪想起这张脸有过的微笑，她的心现在飞奔过去想逗那张脸笑。张雪觉得好奇怪，这个时候居然满脑子是自己的男朋友。李先生却一直用眼睛盯着张雪的脸。他的眼神一会儿狐疑、一会冷漠、一会热烈，对于这种气氛，他不知道该怎么把握。他不是没有见过女人，但很久没有带给他这种新鲜感的女人了，他仿佛能够看到前几年的自己。张小姐受不了感情与道德上的折磨，起身想要走开，李先生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走。她居然没有甩开这双罪恶的手，就这么直直地坐了下来。李先生握着她的手，没有多余的动作，她感到一阵热流，两个人握了一会儿，李先生放开手，他们对视着笑了，好像满足了，好像在自嘲，又好像是释然了。沉默良久，李先生问，你爱王哥吗？爱，张小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们像亲人，一开始我们在一起出于自己的没有准备好，我是跟他在一起之后才让自己慢慢发现他的优点的。你呢？张小姐有点忐忑地触碰了一下他的底线。李先生沉默了良久，我也一样他说。李先生的手机滴滴地想起QQ的声音，无休无止，呵呵李先生笑了一下，网友。你还跟网友聊天啊？张小姐狐疑地问道。偶尔聊聊，李先生苦笑了一下。
　　我把他叫醒吧，张小姐说到这个他字的时候有些心虚，怎么就成了他呢？恩，时间也不早了。李先生说。烟灰从他的草绿色的衬衫上风尘仆仆地滑下。张小姐把王先生叫醒，王哥那么晚了，我给你们找个酒店住吧。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找就好了。明天早上我们就坐火车走了，玩了好几天了。票都买好了。王先生揉了揉眼睛起身说道。那怎么可以？你们来我这里玩，当然是我照顾你们了。李先生望了望张小姐，张小姐躲开她的眼光。先出去吧，看看再说。。凌晨2点。三个人坐在车上，李先生的车开的飞快，张小姐不认识路，只觉得九曲回肠，她在车里摇摇晃晃，但是那种感觉很舒服，一下子被甩到这边，一下子被甩到那边，飙车的感觉，心里畅快，像是要把什么发泄出来。没有人说话，王先生枕在张小姐的腿上又睡着了。他们两个沉默着。李先生打开播放器，放着王菲的《开到荼蘼》。
　　李先生兜了个大圈找到一家三星级酒店。我下车看一下李先生说道。恩张小姐答道，两人像个好朋友般随意、熟稔。李先生很快回来了，叫醒王哥吧，你们快点上去休息一下吧，很晚了。他说。恩。张小姐回道。她用温暖的、渴求怀抱的眼睛望着李先生。李先生爽朗地笑了一下。她的心沉了一下。起来啦她低下头摇醒王先生，李哥给我们定了一间酒店，你就知道睡。我来就好了嘛，你都不叫醒我。王先生睁着朦胧的眼睛朝李先生和张小姐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回去，明天早上我开车送你们去火车站吧，李先生笑道。真的是太麻烦你了王先生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小事情，李先生笑道。张小姐望了一眼李先生。李先生抱以哥哥般的笑容，张小姐有点失落又有点庆幸。你路上小心她用担忧的眼光望着他。放心吧，你们快点上去吧。李先生诚挚地、像对待妹妹一样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她和王先生躺在被窝里。张小姐没有侧夜难眠，她觉得自己的心愿达成了，什么心愿呢？说不上来，甚至觉得是一种终于做了自己的心愿。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入睡了，她梦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但梦里的她把那个男人就当做是李先生，两个人还是那么的合拍，做着家务，一个明亮亮的大房子，不用看谁的脸色，不用出去就足够宽敞，她穿着宽大的衣服在地板上打滚，露出圆润的小腿。李先生在旁边用怜爱的眼光微笑地看着她。
　　清晨6点钟，张小姐被电话声吵醒。过了这一夜，她发胀的脑袋似乎有点清醒了。但没有等张小姐收拾好情绪，一个噩耗传来。李先生没有来。张小姐有点失落，虽然她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他是真的有事还是觉得始终不妥呢？张小姐不想去猜了。李先生表达了她的歉意，王先生接的电话，张小姐在旁边低着头听着。没事，也不是太远，我们打的就可以了。王先生笑道。王先生挂了电话。我们坐公交吧，不着急，这边离火车站有点远，打的太贵了。就打的吧，坐公交太辛苦了，贵点就贵点，我怕你太累。王先生说。我想告诉你个秘密。张小姐依偎在王先生的怀里说道。什么秘密？王先生也深情地望着她。她瞥了一眼前面的司机。等会跟你说，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什么都能说，我希望我们之间是坦诚的。张小姐说。不用了，我知道了。王先生低下头有点落寞地说。
　　转过身，对着车窗、对着外面的世界，她哭着笑了。王先生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肩。
　　她嘴角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