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的五月,既没有刚入春时的料峭之寒,也没有盛夏时的炎炎浮躁与慵懒。温和而不疏淡,热烈但不拘束,天空沉静,草木欣然。 独坐院中的老人 难得的自在与闲散,胡乔木一个人静坐在屋子里,静静地回忆着自己的往昔。 突然他听见外面有敲门声,同时还伴随着叫喊声。 乔木,乔木,在家不?快出来呀! 门外是谁呢?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带着疑问,胡乔木顺着声音往门口走去。刚打开大门,就被人一把手拉住,急急忙忙地往外走。被拉住的胡乔木也没有反抗,因为他刚刚打开门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人。 这是邻居家的大哥,只是他为什么要拉着自己一直往外走。 心有疑惑,于是胡乔木问出了口:邻居大哥,你拉着我这是往哪儿走呀? 你还不知道吧,你家废弃的东大门那边有人敲门? 东大门? 是啊,我和你说,给你家东大门敲门的是个大人物! 胡乔木 一说大人物,胡乔木的心里立马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会是他吗? 胡乔木心里想着的大人物是谁呢?主席上门探望,敲错门没见到 五月一日,国际劳动节这天,毛泽东坐在汽车的后排,忽然看到飞驰过去的几面墙上都写着大字。突然一座住宅前,上面的打倒胡乔木五个大字十分醒目。 停车! 毛泽东对着司机叫停了还在行驶中的汽车,这让中央警卫团的团长张耀祠感觉非常意外,原本计划的行程是要前往天安门城楼的,更何况在出发之前,毛主席并未说过中途要停留。 毛泽东 张耀祠转过身来,然后看着毛泽东,疑惑得开口:主席,怎么了? 毛泽东也感觉到了张耀祠的惊讶,但只是开口说道:先去个别的地方,去看看胡乔木! 听到胡乔木的声音,张耀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在毛泽东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连忙说道:好的,主席。 只是毛泽东知道胡乔木家是在附近,但是具体是哪一家他不知道。 如此,张耀祠就下车去问了问,得知住处,然后他就朝着最近的一个大门走了过去。咚咚咚地敲了好几声,但是没有人开门,也没有人应声。 1966年,毛泽东与张耀祠合影 张耀祠又敲了一阵之后,胡家还是没有开门。反而是把邻居们引了出来,有热心的就开口问张耀祠:你是谁呀?为什么老敲他家的门呀? 老乡,你好!这儿是胡乔木家吗? 这里是他家,你们有事啊? 对呀,你知道他家的人都去哪了吗?我在这儿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开! 这个同志啊,他们家人在哪儿,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个门我们是很久都没看见过打开的。 老乡的话说完,张耀祠就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同时他也为毛主席没能见到胡乔木而感到惋惜。就在张耀祠和老乡两人攀谈的时候,围观的人里面有人看到车上的毛泽东。就立马惊讶地喊出声来:哎呀,路边车上坐着的好像是毛主席啊! 毛泽东 所有人一听到这句话,立马像是炸了锅一样。纷纷从家里出来,然后站在车旁边围观。见此状况,毛泽东就放下车窗,然后和大家打了一个招呼。 群众们变得更加激动,人也围得越来越多。听说毛主席在这儿,四周的人全部往过跑。与此同时,敲门的张耀祠已经回到车上,看着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赶紧对毛泽东说:主席,我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看,据邻居们说这个门已经很久没有开过了! 张耀祠看着沉默的毛泽东,知道毛主席心里在遗憾没能见上面,不过还是继续说道:主席,今天还有别的行程,群众们也越聚越多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毛泽东看着那个大门,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司机就驱车离开了这里。 紧闭的大门错过见面后悔,主席通知再来 围观的人当中有人认识胡乔木的家,也知道这里是他家东门,已经废弃很久了。于是他赶紧跑向胡家人经常进出的北大门,要把消息告诉胡乔木。 也就是文章中开头的那一幕。 那个邻居大哥边拉着胡乔木往东门方向走,一边说:那个人敲了你家东大门好久,估计是不知道你家那边的大门已经不用了!然后他回头看了看胡乔木,继续说道:本来那儿围着那么多的人,我就是想过去凑个热闹。只是从其他人的嘴里听到说,车里面坐得是毛主席。我在旁边看来一眼,真得是毛主席,当时就给我激动坏了!但是听人们又说,毛主席来这里是找人的,我一看,那不是你家大门吗!然后我就赶紧来叫你了! 谢谢大哥了! 听着邻居大哥的话,胡乔木的心里感觉热腾腾的,主席来看他了! 胡乔木 只是当两人小跑着赶到东门的时候,人群已经散去,主席的车已经开走了! 邻居大哥拉住旁边的一个人问他:主席呢? 刚刚开车走了! 胡乔木久久得伫立在主席车停的地方,激动、感恩、遗憾难过各种情绪交织在胡乔木的心中。 回到家后的胡乔木坐在自己的桌前,内心的激动还是不能平复,于是想要给主席写一封感谢信。 毛泽东、周恩来、胡乔木合影 第二天一早,胡乔木准备动笔写感谢信,只是刚刚想好的思路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来人还是昨天的邻居大哥,还不等胡乔木开口,邻居大哥就急着说话:乔木。我刚刚在你家东大门那儿又看见几位当兵的同志,问了一下还是来找你的,所以我就把人给带过来!胡乔木对着邻居大哥道了一声谢。 邻里邻居得,谢什么!那啥,我也走了,家里面还有一堆事情呢! 不管什么,大哥谢谢你,改天请你喝酒! 胡乔木目送了邻居大哥后就把目光放在了过来找他的人的身上,看身上的服装,这几位是中南海的警卫人员,他们看着胡乔木然后开口:你好,同志!我们来是向你转达一下,主席昨天没有见到你,所以,主席说今天他还会再来。 警卫人员的话让胡乔木的心里再次变得滚烫起来。 毛主席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甚至主席还要来家里面看他! 这些警卫人员在胡乔木家的四周检查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地形后便离开了! 胡乔木一家合影 送走警卫人员后的胡乔木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然后就忙着整理客厅,只是他越收拾越乱,不得不把家里的所有人都叫出来干活。 之前胡家的客厅就被人翻得乱糟糟的,地上更是一片狼藉。 先是把胡乔木的书桌整理干净,大小不一的纸张整整齐齐地摞在靠墙的角落里。再然后就是把家里的沙发搬到客厅的中央,里里外外擦一遍,沙发上面铺着的东西也全部换成干净的。 毛主席身材高大,这个沙发正好可以让主席坐得舒服。当然,面前的茶几也被胡家人擦得干干净净。 胡乔木和家里人折腾了许久,比过年时候的大扫除都认真。当然,胡家的其他人也明显能感觉到胡乔木的兴奋,自从离开中南海后,他就再也没有比今天更兴奋的时候了。 收拾好后,胡家人所有人都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毛主席,从阳光高照等到日落西下。看着外面的天渐渐变黑,胡乔木告诉家里人说:先准备吃晚饭吧,主席应该是事情太多还没忙过来。大家在吃过晚饭后,中共中央办公厅的主任汪东兴也来了胡乔木家,然后与胡家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继续等待着毛主席。 毛泽东合影 大家在沙发上一直坐到深夜,12点的时候,胡家的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的人告诉胡乔木说:今天主席无法赴约了。 胡乔木心里虽然苦涩,但是这个已经是自己心中早已经预设过的结果了,然后,胡乔木又听到电话里的工作人员对他说道:主席让我转告你说:他的心到了! 此话一说,胡乔木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也在里面打着转,深吸一口气后说道:麻烦转告主席,我心领了! 放下电话后,胡乔木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然后他就慢慢得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来,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胡乔木都认为主席是因为国事繁忙,因此才无法赴约。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才知道,毛泽东当天因为胡家的安排,和江青大吵一架,因此才没能与他见一面。 在此之后,胡乔木多次向中南海申请,询问是否可以见毛主席一面,只是他一直没有得到答复。主席逝世,回忆往昔 1976年的9月9日,毛主席逝世,举国同悲,胡乔木更是悲伤得难以自已。因为他的名字并不在治丧委员会的名单之中,他也就没有机会瞻仰毛主席的遗容。而他只能对着家里面挂着的毛主席画像痛哭,以此抒发自己的悲痛。 看着主席的画像,胡乔木的思绪也慢慢地回到了以前。 1941年的时候,当时在延安担任中青委宣传部部长兼《中国青年》杂志主编的胡乔木接到上级的命令:速去毛主席身边报到。 胡乔木 胡乔木接到这个命令后,一度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但是他的上级又告诉了他一遍。而且从上级的口中,胡乔木了解到自己是被毛主席亲自点名的,是主席要让自己到他的身边当秘书。 兴奋与震惊过后,胡乔木开始焦虑。他害怕自己没有秘书的工作经验,才疏学浅,没有办法胜任这份工作。 但是上级的话就打消了胡乔木的顾虑:你是毛主席亲自点的将,当初你在《中国青年》期刊上发表的文章,主席看后非常喜欢,一直都在夸你呀。现在主席身边人员紧缺,正好想起你这么个人才,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呀! 胡乔木感受到自己被主席如此重视,然后就到主席那里报道。 怀着忐忑的心情,胡乔木敲响了毛泽东办公室的门。 进! 主席,我是来报道的胡乔木! 你就是胡乔木?行,今后你就是我的文化秘书了!那边是你的办公桌。 是! 毛泽东与胡乔木合影 然后毛泽东简单得询问了胡乔木一些问题,大多都是关于他之前的经历的。问完胡乔木后,毛泽东就继续埋头工作了。 胡乔木坐在刚刚毛泽东指定的办公桌前,坐立难安。他没有经验,不熟悉工作内容,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闲坐在办公室里的胡乔木,看着毛主席一直在忙碌,不熟悉毛泽东的他也不好意思去问主席自己该干什么。 直到他看到毛泽东在校对文件清样,胡乔木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后对毛泽东说:主席,让我来校对吧。 听到胡乔木的话,毛泽东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好呀,你来试试! 胡乔木从毛泽东的手里接过需要校对的文件清样,拿到自己的桌上,然后开始认真校对。校对后的五百多篇文件清样中没有一个错别字,细致的胡乔木还更正了文件最初印刷出错的地方,这让毛泽东对这个新来的秘书十分满意。 而胡乔木也至此正式成为毛泽东的秘书,在工作上辅助着毛泽东。 1949年4月,毛泽东与胡乔木在香山交谈 毛泽东日理万机,作为他的秘书自然也是忙到不知黑夜白天。当然,主席也知道他的工作繁重,对于他的身体状况也是十分关注的。 所以在1949年6月24日的时候,毛泽东要让胡乔木写一篇纪念七一的论文,在给胡乔木信函的最后,他写道: 以上工作很繁重,都堆在你的身上,请好好排列时间,并注意偷空睡足觉。你起草后,我给你帮忙修改,你可节省若干精力。 但是尽管毛主席时刻关心他的身体,长期日夜颠倒的作息,再加上他时刻处在高度的紧张中,胡乔木得了严重的精神衰弱。 紧接着,胡乔木的身体再也经受不住他的连轴转。他突然胃出血被紧急送医,原来,他已经胃穿孔,必须马上手术。 在胡乔木生病之后,毛泽东十分关心他的情况,甚至让北京医院把他的情况每天汇报过来。 休养好后,高强度的工作让胡乔木再次生病,不得不在八月份的时候写下长期请假的申请。 毛主席虽然感到不舍,但还是在胡乔木的申请书上写下同意两字,并且在上面写下他的建议:以迁地疗养为宜,随气候转移,从事游山玩水,专看闲书,不看正书,也不管时事,如此可能好得快些。 就这样,胡乔木离开了工作岗位,虽然他仍然是毛主席的秘书,但是他却没能再回到毛泽东身边继续工作,就连最后一面也是匆匆见得。 胡乔木 听从毛泽东的建议,胡乔木到杭州进行疗养,在这里他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实验成功后,他诗兴大发,十几天写了十三首词,寄给了毛泽东。 而毛泽东对着这些词句仔细推敲修改后,亲自批送到《诗刊》发表。 曾经的上下级如今变成了鸿雁传书的诗友,有时候,毛泽东还会打电话与胡乔木交流诗词上的问题。 1966年4月的时候,毛泽东来到杭州参加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胡乔木知道主席来到杭州后,多年未见主席的他,对毛泽东是分外想念,于是提出申请,想要见毛主席一面。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申请始终没有得到批复。 胡乔木在家里等了好几天,仍然没有答复。这让他以为自己这次是见不到主席了,于是,就告诉自己夫人收拾东西准备去上海,从上海辗转到北京。 可当胡乔木刚刚抵达上海的住所的时候,电话响了。 胡乔木 是杭州打来的! 乔木同志,主席想要见见你! 这通电话让胡乔木激动不已,行李没拿就慌慌张张的从上海赶回杭州。 在回杭州的路上,胡乔木在自己心中想了千言万语,只是在见到主席的那一刹那,原本准备好要和主席说的话,一下子就全都乱了,动了动嘴唇,仍然是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只是干巴巴得站在主席的身边。 而毛泽东看着这样的胡乔木,也知道现在的他内心不平静,于是嘱咐他说道:你到北京,少说话,多看看,多了解情况。 毛泽东说完后,就需要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看着主席的背影,胡乔木思绪万千。但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匆匆的一面竟成了他与主席的永别。 在之后的日子里,胡乔木经常叹惋,为什么当初不和主席说说话,自己怎么那么笨,把自己早准备好的话怎么就说不出口了呢! 《胡乔木回忆毛泽东》 在毛主席身边呆了25年,晚年的时候却只能诗句来表达自己对于毛主席的怀念与感激。80岁时,胡乔木想要写一本回忆录,一本自己视角下的毛泽东。但是,回忆录没有完成,胡乔木就病逝了! 回忆录的未完结就如同他与主席的匆匆一别,皆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