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中为自己预备的安定
在为人父母的某一个阶段中,接送孩子学习各种才艺大概是无可避免的任务。在路边的车上,我总会看到几张疲倦的脸,手扶方向盘、望着前方,当孩子敲车门时,那些从茫然中微微惊醒的表情,往往使我忍不住也从心里探出头来看看自己面对生活的我,是不是也总有满脸倦容?
有一天,在黄昏的奔忙中,我发现最让我感到疲倦的原因,是自己没有为生活做好足够的准备。所以,在带孩子去上溜冰课之前,我把晚餐都准备起来;也请孩子在出门前帮忙把餐桌都布置好。上完课回家,大家进门后只要洗洗手,很快就可以用餐了。我跟一位朋友提起这个想法,她说,虽然听起来很不错,但是她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不煮饭不是更省事吗?为什么反而让我感到疲倦?
我想是责任感吧!当我清楚自己负有安定一个家的责任时,如果因为准备不周而使节奏忙乱,自责就形成了一种压力。我害怕晚上家人推门而入时,家里没有一盏光、没有食物香,所以,做好准备才能使我的精神感到真正的轻松,也使孩子有好的生活供应。就算是一锅简单的炖菜、一盘等着微波加热的炒饭,或用来配面包的浓汤杂煮,母亲的心也会因为这些提前的准备而安定许多。
照顾孩子的过程无非是事事关心,如果在物质条件远比现在差的年代,我的母亲都能同时照管工厂、也照顾四个孩子,使我们的生活不曾感到缺乏,为什么我不能要求自己也做到呢?我们曾经有两度在旅馆里等待搬迁到出租屋去的经验。其中一次是在曼谷、Abby要升十年级时。
住进旅馆时,学校都已经开学了,我心里隐隐感到一种慌乱的压力。走进走出,商业区的热闹喧嚣影响着我为孩子们安顿生活的心情。孩子们转换的不只是环境,衔接课程时一定也会看到自己的学习缺漏,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这种时候,高年级的Abby总是受到较大的冲击。放学回到旅馆后,她打开计算机,忙着做起功课,时间抓得紧紧的,一刻也不得闲。Pony小三岁,虽然课程的适应比较容易,但是她会紧跟着姐姐用功的脚步。安静中,紧张专注的气氛充满在小小的旅馆房间里。
我们下榻的曼谷旅馆里有个简单的厨房。我把房间留给孩子用功,自己去做母亲该做的事为家人安排一顿可口的餐食。我走到隔壁百货公司的超市去,开始采购晚餐需要的菜。
回房间后,我先在炉上烧一壶开水,把切好的香茅冲泡出味道,加上蜂蜜送到女儿正在努力的书桌前。打断她们的用功时,我向两个孩子宣布,晚上要给她们煎绿胡椒酱沙朗牛排,书桌前马上扬起一阵小小的欢呼声。我在那阵喜悦的骚动里,紧紧抓住了一种安定的感觉。
走到浴室,在浴缸里放满水,再丢进刚刚泡茶剩下的香茅叶,准备催促其中一个孩子从书桌前起来,伸伸腰去泡个热水澡。她们已经埋头做了好几个小时的功课;夜幕慢慢放下的时候,应该先洗去一身的疲倦,好好吃顿饭了。
世人经常把示范与身教混为一谈。身教并不是亲师在某一种情境所采用的教育方法,而是他们为人处世的价值在日常实践上所产生的影响。因此,一个相信身教力量的好大人,对自己的检视与要求,总会多过对孩子的百般监督。有身教的大人,对孩子只有一种情怀:跟上来吧!孩子,跟上我在做的。
我认为我的生活创造力是根源于领悟力,而我的理解力就是基于母亲经常为我做这样的小分析。在我与母亲相处的时日中,她对我工作上的叮嘱总有美好的教导,而不是刻板的要求。每当与人谈起各自家庭的生活习惯时,有些朋友指出他们的习惯是依从父亲或母亲的原生家庭,有些弄不清来源,另有一批朋友则跟我一样,理家的母亲已经巧妙地糅合了双方家庭的生活习惯,在维持传统中,又自创了新生家庭的文化。通婚后的家庭要彼此适应的细节很多,最具体的当然是食、衣、住的方式,居住与穿衣两项往往受到合并生活的现实所限制,或跟随物质发展而不能不有大改变,唯有饮食习惯是最容易掌握或保留下来的风格。
当我处在一个喧嚣而陌生的环境时,我会莫名地感受到安静,完全区别于过去的参与感,更多是像在看一场默片。这种时刻我不再会觉得焦虑和压迫,反而能让自己在难得的不被注意的场所,享受那片刻属于自己的心安。我把它视为一刻难得的休息时光,可以肆无忌惮地放空,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就那样在嘈杂中静静地待一会,挺惬意。等再回到熟悉的环境,我反而会觉得又有了能量去应付所有琐事。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包括人的性格。这两年,我坚持调整自己的内在情绪,我超爱那个安静在里面的自己。所以在日常生活中,我慢慢学会了刻意保留由外而内的安静。我会尝试让自己减少讲话的机会、减少不必要的外出活动聚会、减少看或者听无谓事务的机会。因而,我成功节省出了很多时间用来做我该做和想做的事情,而且思路不易被打断。
我问自己什么是好的生活?答案很简单,从内向外安静下来好好对待生活衣、食、住、行、娱、乐。
岁月流淌,我在内心的安宁中慢慢操练着改变着,孩子们说,妈妈你不去上班在家真好!你现在简直是我们的万能妈妈啦,做饭好吃、蛋糕做得比蛋糕店里的还好、还会做热巧克力奶泡、各种味道的三明治。。。。。。然后还能考下来国际汉语教师证给我的外教老师当汉语老师,哈哈,你是超人妈妈!
其实,哪来的什么超人?我只是学会了坚持在匆忙的生活中为自己预备一份安定的状态,从而可以把家人和自己的生活经营得更美好一些罢了。。。。。。愿天下所有的妈妈们,都能够对自己好一点儿,在安定的情绪中为家人积蓄幸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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