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毛泽东和李敏、李讷、毛远新一起在香山 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了,各地人民喜气洋洋。毛泽东湖南老家韶山的乡亲们更是欢呼雀跃。他的堂弟毛泽连、表弟李云凤趁着秋收后的农闲,特地拎了两包韶山的干笋前来中南海探亲,看望久别的亲人。 当他们到达中南海后,阎长林和警卫班首先接待他们。当阎长林领着他们来见毛泽东时,毛泽东特别高兴,兴奋地说:多年不见了,我也很想念你们!接着,他又说: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你们现在来看我,我很高兴! 两位弟弟和毛泽东也十分亲热。当晚,他们坐在一起说着老家的情况,谈及不少熟悉的人和事。毛泽东兴致盎然,一直到了深夜还没去休息的意思。李银桥催了好几次说:该去休息了。 毛泽东说:我们这是披着蒲席说家门,你就莫催了啰! 谈话快结束时,毛泽东说:你们来了,在北京住上几天,还是早点回湖南去。 哪有亲戚一见面,就开口叫人家早点回去的道理?谁听了这样的话,都会认为毛泽东官当大了不近人情了。其实是另有缘故的。开国大典后,湖南老家许多亲戚和乡亲一拨拨到北京,要毛泽东安排工作,要当干部,结果都被他一一劝回去。 接着,毛泽东对两位兄弟解释说:过去的皇帝一上台,亲戚朋友跟着沾光,骑在人民头上耀武扬威。我们是革命者,不能搞打虎亲兄弟那一套,革命的目的就是要解放工农劳苦大众,为人民服务,为大多数人谋福利。所以你们住住就回去,免得人家说闲话。 兄弟俩也是穷苦人出身,听了毛泽东的话,不仅觉得很开眼界,也很顺心意。两人在中南海愉快地住了几天,就准备回湖南老家。 临行前,毛泽东用自己的稿费为两人各做了一套新衣服。由于实行供给制,毛泽东吃用没有什么私物,李银桥便叫韩桂馨去管理科领了十斤块糖,让他们带回去招待乡亲们。毛泽东见着这一大包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韩桂馨告诉毛泽东说:是块糖。 毛泽东责问:拿这么多干什么? 让他们路上吃,回家招待乡亲,好歹也说到主席这里一趟了。 这下毛泽东生气了,很不高兴地说:两个人在路上哪吃得了这么多?有两斤足够他们路上吃和招待人了,多余的送回管理科去! 毛泽东苦口婆心地说:我们国家还很穷,不要因为他们是我的亲戚,就大手大脚。别人的家属来了怎么办?人人都要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 结果,韩桂馨只好留下两斤,其余的块糖全送了回去。毛泽连和李云凤一人一斤。 在他们离开中南海时,阎长林派金武森送他们去前门东火车站坐火车,并负责为他们买回湖南的火车票。 此时,前门东火车站没有预售车票这一套做法,只售当天的火车票。金武森带着穿着一身新衣服的他们,各自拎着一斤块糖,坐着公交车来到了火车站,谁知这里买票的人太多了。金武森排了三个多小时的队,结果快排到售票口时,票售完了。无奈,他只好把两兄弟带回了中南海。 第二天早晨,天刚麻麻亮,阎长林亲自送他们去火车站。谁知还是因为排队的人太多,站了老大半天的队,还没看到售票口,车票又售完了。结果,他只好把兄弟俩再次带回了中南海。 毛泽连和李云凤见警卫班连送两次,都没走成,便商量了一下,决定自己到火车站住下来去买票。于是,毛泽连对阎长林说:阎排长,你们就别管了,我们自己走。 我们都买不到票,你们自己咋走?阎长林奇怪地说。 我们住到火车站去。毛泽连说。 到火车站去住?阎长林更惊讶了。 嗯!北京这么大,大白天排队,肯定买不上票,我们住到那里去,连夜排队。不行,就多排他几天,我就不信买不上这回去的车票!毛泽连说。 我们警卫班负责送你们上火车,任务没完成,咋能让你们去住车站?阎长林拒绝了。 没想到来时容易,去时这么难。毛泽连坚持说,阎排长,你莫争了。硬事只能用硬法子来解决。不住到车站扎营,还真难走成!这事就不麻烦你们了! 天这么冷,住车站会冻坏人的!阎长林说。 可他们一副湖南人的犟脾气,还是坚持要去火车站扎营,劝都劝不住。其他战士们一起围过来,七嘴八舌,劝的劝,拉的拉,才好不容易把他们劝住,重新在中南海再住一晚,再试一次,并且答应万一不行了,就让他们自己去扎营。 当晚,阎长林把警卫班班长武象廷找来,专为此事谈话,最后交代说:明日你亲自到火车站送他们,当作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 武象廷接到任务后,心想自己要是再把人领回来,他们就真要去火车站扎营了,到时咋向主席交代啊?于是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把兄弟俩送走!可是,怎么样才能达到目的呢?只能来个笨鸟先飞。 次日天不亮他就起了床,然后把兄弟俩叫上。简单吃了点东西后,三人一起顶着凛冽的寒风,从中南海出了新华门,在街对面上了由西直门开往天桥的有轨电车。没过多久,几人就在前门站下车,来到了前门东火车站。 武象廷先把兄弟俩安排在候车室,然后说:你们等着,我去排队买票。 尽管这次来得比前两次都早,但武象廷来到售票处时,售票口前还是挤满了旅客,熙熙攘攘。他按顺序排上了队。可能是买不上票的人们都像他们一样接受了昨日的教训,来早了,这长长的买票队伍一直排到售票处外面了。从天不亮,到东方发白,又到太阳出来,排队的人们拥挤着,慢慢地往前挪动。就这样,挪一挪,停一停,一直站了三四个小时,武象廷好不容易快要到售票口了。眼看着前面只有那么两三个人了,谁知当他再挪脚步时,只听见啪的一声,售票口关了。 武象廷一下就傻眼了,眼睁睁望着关掉的售票口,又气又急!怎么办?他一横心,不相信这次白白排了三四个小时的队还搞不上车票,于是走到售票口,咚咚咚敲开了售票口的门,对售票员央求说:能不能售我两张票,只两张!有万分紧急事情!接着,说了好多感谢的话语。 可售票员把脸一板,不高兴地说:没有票就是没有了,再说这么多话也不顶用。 唉!送走一个人咋就这么难啊!武象廷长叹一声,没办法了,眼看只能把兄弟俩第三次带回中南海了。 他像泄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地回到候车室,把没买到车票的情况告诉哥儿俩,对他们说:回中南海去吧,无非就是多住上几天! 毛泽连说:已经连续三天买不到票,老来回跑,影响多不好,再说回到中南海,还以为我们兄弟不愿意走哩! 李云凤也说:老麻烦你们警卫班的同志,也不好了。 那怎么办?武象廷问。 你回去吧,不要管我们了!毛泽连说。 你们想咋办? 我们就住在这,连夜排队!兄弟俩再次拿出了湖南人非要干成一事的骡子脾气。 武象廷更为难了,急中生智地说:你们再等一会,我去售票口再问问,看能否想个别的办法。 他来到售票口,再次敲开售票口,央求说:能不能为我解决两张到湖南的车票,求求你啦! 没票了!售票员的回答还是那么坚决,接着耐心地告诉他说:求也没办法了。 好在,售票员还没关掉售票口。武象廷便问道:你们车站领导在什么地方?我要见一下你们领导。 售票员告诉说:你从这往东走,走到头有一个小夹道往北去,那里就是车站主任办公室。你去找车站主任解决吧。 武象廷说声谢谢,抱着一线希望,顺着售票员指的路线,很快找到了车站办公室,一进门就问道:哪一位是车站负责人? 坐在办公桌前的一位老同志接话问道:同志,你有什么事? 武象廷难为情地说:有一件事本来不想来麻烦你们,可实在没办法,不得不来请你们帮助。 这位老同志爽快地说:我就是车站办公室主任,有什么要紧事,你就跟我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就可以帮助你办。 这事很难开口。按道理我不该来找你,可不找又没办法解决。于是,武象廷便把毛泽东两位弟弟回湖南老家、走了三次都没买到票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说:实在是没办法了,不好让他们在车站扎营,只好请你帮助我买两张车票。 这位主任听了后,立即满口答应,还责怪他说:你咋不早说!然后,一个劲地在武象廷身后搜寻,接着又问道:人在哪里呢? 在候车室里等着呢,已经等五六个小时了。 你快去把他们请来,不要叫他们在候车室里等了。 武象廷正要转身去叫他们,车站主任还埋怨说:你这个同志,咋不早说呢?这点事好办,你把他们交给我,保证把他们安全送回湖南去。 武象廷把毛泽连和李云凤领到车站办公室,又把毛泽东给的买票的钱给了车站主任,说了一些感激的话。这样,毛泽东的两个弟弟终于被送走了。 因为毛泽东绝不允许亲戚享受任何特殊待遇,如果工作人员走后门,肯定要挨批评。回到中南海后,武象廷始终不敢把这件事如实告诉给毛泽东。 但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还是从火车站那边传出去了。一位当初从国民党阵营起义过来的将领听说此事,他几乎不相信地说:毛主席的亲戚来北京,回老家竟然排了三次队都买不到车票,连送三次都没走成。这听起来好像是说笑话。当年蒋介石的孔二小姐在撤离重庆时连狗都带上了,同样是一票难求,国共两党的领袖却是天壤之别。这位起义将领感叹:得天下失天下,不能不说是老天之意啊! 摘编自《毛泽东与红色卫队》,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 作者:陈冠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