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抗日战争前期日本兵战斗力强,难对付,有老兵说至少要三五个人才有可能制服一名日军士兵。事实上,真实状况可能比这还要严峻。 发生在1940年的一场战斗,虽然彭德怀副总几番下达了务必全歼敌军的命令,还拿出了只准胜不准败的态势,我军一口气投入8个主力团共计1万余人,而日军被围困的冈崎支队只有区区500余人,这场双方纸面实力一边倒的战役,最终结果却令人非常意外。此役不但成为彭总生涯中最具争议的事件之一,更是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军的抗战策略。 时间来到1940年10月初,振奋人心的百团大战已经进入到第二阶段尾声,为确保下一阶段作战计划的顺利执行,八路军总部下达了休整命令,要求各部总结经验教训,补充物资和兵员。然而,在前两个阶段被折腾得灰头土脑的日军却趁机发起了反扑,为挽回颜面,日军一口气出动数万精锐部队,对华北地区的各大根据地展开反扑。 在这一轮扫荡中,日军充分暴露了他们的残暴与无耻:每经过一处村庄,他们就杀光村民抢夺粮食,将家禽家畜全部抢走或弄死,焚毁房屋田地,甚至连小小的锅碗瓢盆都不放过,抢不走便就地砸碎。民众是革命的基础,看到百姓蒙受这样的损失,彭德怀十分心痛,他认为务必要打一两场漂亮的歼灭战,彻底扑灭日军的嚣张气焰。 巧的是,就在彭总暗下决心没多久,兵力大概为510人的冈崎支队就悄摸摸地进入了我军视野。 1940年10月下旬,日军第三十六师团冈崎大队下辖的510名日军官兵,按照预定的行军路线来到了位于山西省的黎城县,并且误打误撞地闯入了黄崖洞一带。日军不知道的是,这儿的崇山峻岭中藏着一座隶属于我军中央的兵工厂,它是我军建立在华北敌后根据地的最大的武装生产基地,曾被朱德老总称赞为八路军的掌上明珠。可以想象,倘若该厂暴露,这将对抗战形势造成不可估量的巨大损失。 从诸多资料来看,冈崎支队出现在黄崖洞兵工厂,可能是个彻头彻尾的意外。事实上,这些日本兵此行的目的是追杀我军的指挥机关,他们不敢偏离计划路线太多,更不打算在此处逗留太久而耽误行程。然而,由于黄崖洞附近地形太过复杂,日军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绕,仍极有可能发现藏在裂谷深处的兵工厂。总而言之,情况紧急,彭德怀不敢多想,立马调兵遣将力图击退敌人。 10月29日晚,经过短暂的军事会议后,彭总排出了一套豪华的歼敌阵容。其中,由刘伯承、邓小平指挥的第一二九师三八六旅16团、772团分别从西面、东北面包围日军;由陈赓指挥的一二九师三八五旅769团、决死一纵38团、决死一纵25团分别从西北面、西南面、东南面包围敌军;由左权指挥的直属于八路军总部的特务团从东面包夹,诸多部队联合构建起一张严密的大网,将冈崎支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外,彭德怀亲自指挥炮兵团,从远处对日寇发起打击,其他友军部队则协同作战。 正如我们刚刚所说,彭总一早就打算打一场坚决而彻底的歼灭战,直接摧毁日军骄纵的野心,因此,此役我军可谓是不惜代价,几乎投入了周边可以调用的所有主力部队。然而,虽然看起来志在必得,这五百多名日军官兵却像成了精似的,怎么都拿不下。 正当八路军调兵遣将实施合围之际,日军迅速抢占了两处战略位置极其关键的高地,即关家垴和西南方的柳树垴。两处山岭互为犄角,相互呼应,使得日军可以居高临下地组织高强度的交叉射击。 另外,整片战场地形复杂,沟壑纵横,步兵作战无法发挥最大的效果;而敌高我低,我军装备的火炮性能又十分有效,无法有效地打击到日军设在制高点上的工事。这样一来,一览众山小的日军便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军动态,从而从容化解攻势。 这场战役打得有多艰难?我们从总部特务团的遭遇便可窥得一二。战斗打响后,特务团便从关家垴东侧向山坡上发起了凶猛进攻。起初,该团的进展十分顺利,几乎没有遭到日军像样的反抗。正当八路军战士们冲到一排窑洞前并准备夺取此处时,日军突然从中猛烈开火,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伤亡惨重。 原来,精明的日军自知兵力吃亏,便实施了收缩防御的策略,他们依靠自身武器装备方面的优势,将沿途的建筑全部改造成坚固的火力点。不仅如此,无论是关家垴还是柳树垴,山坡上都光秃秃的,缺少掩体。因此,只要敌人一开火,我军就极易被压制。 10月30日凌晨,我军各部发动总攻,虽然决死一纵一度抢下柳树垴,但在飞机的支援下,日军很快卷土重来,重新夺走高地。此后,我军接连4次向柳树垴发起冲击,有2次几乎攻上山顶,却都未能夺下高地。 接连的高强度进攻令我军将士困乏,兵力折损严重,其中第一二九师三八六旅772团1营1连战至只剩3人,3连只剩2人,4连只剩10余人,状况已十分严峻。不仅如此,日军的大股援军也在迅速逼近,局势不容乐观。 眼见蒙受了巨大伤亡而无法达到作战目的,在前线督战的陈赓有些急了。他有些怀疑这样的冲锋是否有意义,遂向彭总提出了放敌下山再做歼灭的建议。不仅如此,刘伯承也对巨大的伤亡表示焦虑,不料彭总却认为日军只有区区500人,眼下伤亡惨重,再坚持一口气便能实现全歼,因此断然拒绝。眼见下属还想争辩,彭德怀倔脾气上来,居然在电话里直接下了死命令:拿不下关家垴,就撤销第一二九师的番号,杀头不论大小! 随后,各参战部队想尽了一切办法,甚至挖起了地道,却依旧无法有效撼动日军对两座山头的控制。与此同时,负责阻击敌人增援部队的三八五旅和新编第十旅均伤亡惨重,却无法阻挡敌人前进的步伐。无奈之下,彭德怀只能下达了撤退命令。 关家垴之战双方损失的数据,学界有许多版本。根据战后八路军的官方统计:我军伤亡2000余人,其中一二九师伤亡600余人,缴获日军各种枪支100多支;日军阵亡100余人,伤者数目不明,此外,我军还抓获2名战俘。根据日军《晋中作战战斗详报》:日军阵亡71人,受伤99人。 此役在我军历史上的争议极大,一部分人认为,关家垴一役充分暴露了我军真实兵力,这招致了日军随后强度更大的针对性施压。更多的人认为,彭总的这番操作或许并不算精明,就连彭德怀自己也在回忆录中,将关家垴之战列为自己军旅生涯中的四大败仗之一。 不过话说回来,这场惜败也并非没有积极意义。正是关家垴之战,让八路军高层充分认识到,我军尚不具备同日军正面交战的实力,采用灵活的战术在敌后周旋,依旧是应当秉持的主要作战方式。这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军随后的抗战策略,从而避免了更大的失误发生。 有说法称,关家垴之战正是电视剧《亮剑》中李家坡全歼山崎大队一战的原型,后者酣畅淋漓极具喜剧色彩,显然,真实的历史要残酷得多。在笔者来看,承认敌人的强大并不是在鼓吹敌人,相反,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下,我们的先烈依旧克服万难战胜强敌,其中的坚毅与决心反而更加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