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三生三世 魂牵梦绕 奈何桃花拂面 不是当年模样 世间万般皆苦,唯情执最苦。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净土。 我嫁进江家那一天,就把自己的后半生放弃了。 父亲生意失败,欠下高利贷,要债的堵着门,如果限期还不上,就要把我家房子收了。母亲哭着对我说,没办法了,你得救家里,你只有嫁进江家了。 我说没关系,父母养我一场,我怎会坐视不理,江家就是个火坑,我也跳了。 母亲那晚搂着我大哭,泪水湿了我一片衣裳。我摩挲着母亲旗袍上的梅花盘扣,想,就在去年,她还告诉我,要做一个新时代的女性,自己掌控命运,找一个自己爱的人。 第二天,我去学堂辞学,对先生说,家里出事,供不起我读书了,我要嫁人。 先生看我的眼光满是遗憾,嘴唇动了动,终于只是问出一句,你,要嫁到哪里? 我说,云城江家,就是那个大绸商,家里有钱得很呢,先生不必担心。 先生的嘴又动了动,看了一眼教室角落里的江文臣,终于也没再说什么。 那正是晚秋时节,云城天高云淡,一片朗朗,空气里都飘着花果香。 我在学堂听了最后一堂课,先生讲,想解放中华,自当先解放女子,女子该有与男人一样的胸襟和气魄,而不是囿于闺房与厨房。。。。。。 我抚摸着如云的长发,想,从明天起,我就要跳进那江家如井一般的四合院了。 回家路上,江家二公子江文臣把我拦在了吊耳胡同,他说,蓁蓁,你真的要嫁进我家? 我说,是的。 他说,你可知我那哥哥,他 我说,知道,整个云城谁不知你那双胞胎哥哥有病,他有病,你家却还要给他娶云城最美的女子。 那你还 我没办法,我家破产了,我要救爸爸。 我把这句话抛下就走。他在后面厉声大喊,蓁蓁,你难道,就不知道我的心意? 我大声说,知道!可是我们,没有缘分。 我背对着他喊完这句话,拔足回家,我都不敢回头看一眼江文臣的脸,我怕我会哭出来。 我和江文臣有情。 同窗两年,连先生都知道我们一个有情,一个有意。我是懿德中学的校花,学校里很多富家公子恋慕我,但如果真让我挑一个的话,那就是江文臣了。 他温润如玉,很善良,看人的时候,眼睛总是晶晶亮的。我就等着有一天他跟我表白,然后我告诉他,你去找东城最能说媒的王媒婆,去我家提亲。。。。。。 可是造化弄人,我现在必须嫁给他的双胞胎哥哥为妻了。 三天后,我被一顶花轿抬进了江家的门。公公给足了我爹的面子,婚礼热闹非凡,宾客盈门。可我无心欣赏,我就像是被溺在水下的人,水面上的浮华都摇摇荡荡,虚无缥缈。 在司仪一声长似一声的拜天地,拜高堂里,我跪别了自己的少女时代。父亲得到了我公爹两万的聘金。 晚上,我独坐洞房,烛影摇红,金线的流苏从盖头上滴滴答答垂下来,剪碎了烛光。大红的喜袍上描着彩凤和牡丹。凤穿牡丹,都是好寓意,连衣服的袖口,都缀满了缠枝的莲花,弯弯绕绕。 我的心像被戳了个大洞,呼呼地灌着风。索性豁出去罢了,他就是个痴呆、疯子、痨病鬼,我也认了。一个没有心的人,就什么都不怕了。 现在想来,以前的梦想都是镜花水月,从来女儿命不由人,我该如此。 鼓乐渐歇,秋月把窗子染得雪白,有人推门进来。那人走路极轻,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轻轻地捏住了我的手,我的心跳砰砰跳。 可是他却并没有把我握住,而是把我的手挪到了一边,他开始趴在我的腿上,欣赏我的裙子,那满幅的凤凰与花朵。唔,真美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子?他的手,十指葱葱,白如凝脂,连指甲都是如初熟的桃子般嫩红。 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他研究我的衣服。我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江文君,你能把我的盖头拿下来吗? 他这才好像突然醒悟,站起来,轻轻揭开了我的盖头。 我终于有机会一睹他的真容,这个男子,和他的双胞胎弟弟江文臣一模一样的俊美,以至于我楞在那里好几秒没反应过来。如果说我是云城最美的女子,那这个男子应该就是云城最美的男人。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一头乌发如墨染过。 比江文臣还好看。 我呆呆地望着他,他却把我的红盖头拿起来继续欣赏,天,太漂亮了! 他自顾自拿着红盖头坐到了梳妆镜前,把红盖头轻轻地蒙上了自己的头,然后用左手撩起一角,看看,又用右手撩起一角,看看。 这个男人,莫不是真的。。。。。。有病?我有点惊恐。 他那翘起的兰花指。。。。。。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忙乱了一天,实在困不过,我脱去外衣先睡下。 夜里醒来,却见他穿着我的喜服在镜子前摆弄。左摇摇,右摇摇,摆弄着身子。 我浑身发冷,身子直抖。这个男人,太奇怪了。 子时钟声响过,他终于脱下喜服,躺到我的身边来。我浑身颤抖,唯恐发生令人害怕的事情,可是他却没理我,径直地睡着了。 那一夜,我睁眼到天亮。我们像两条被晒在案板上的鱼,谁也没有动下。 第二天要给公婆献早茶,我早早地起来。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婆婆。婆婆是个很有威严的女人,坐在那儿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之气。她对我做出了尽力地和蔼,说我不愧是云城第一美女,端庄大方,温婉贤淑。公公手里总是端着个小茶壶,脑门很亮,眼神炯炯,跟我父亲差不多。 献毕茶,一家人吃早餐,我在餐桌上认识了家里的家庭成员。 一个小姑叫映容,才13岁,还没上中学。一个小叔叫江文臣就是我的学堂同学。 除此之外,家中再无其他姐妹,这个家里,人丁实在是少了点。 丫鬟们站一圈,没人敢说话,吃饭像是进行一场哑剧表演,每一个动作都精致舒缓,透着庄严。 江文臣坐在我的对面,我给他盛饭,他站起来双手接过,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嫂嫂。 我心下怆然。 日子久了,我也就知道我的丈夫怎么回事了,他其实就是个女人。 一个投错了男胎的女人。 他喜欢我一切的饰物、衣服、鞋子。每天就是在房里端详它们,有时候还把它们比划到自己身上。他一整日一整日不和我说话,说话就是关于这些东西的事情,比如绛月轩的灯影纱是不是出了新颜色,卢家银坊的小银匠比老银匠有灵气。 在这个家里,我过着名为大少奶奶,实则为少爷朋友的生活。在外人看来,我和文君非常和谐,他很爱护我,云城最时髦的衣服和首饰样子一出来,他就拉着我去买,云城的绸缎庄和首饰店,到处都是我们的身影。 但是,晚上,他从来不碰我。 婆婆当然表现得很高兴,江家有的是银子,我们夫妻恩爱,她供得起。 她就等着抱孙子了。可我的孩儿从哪来? 我很少见到江文臣,他不常回家。 有一次我路过后花园,他走过来,一袭长衫,茕茕孑立,眉宇间都是凄清,他到我面前,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嫂子。 我站好,说小叔好。 他说,朱先生让我问你好。 我说,有劳先生惦记,你帮我回朱先生,就说我很好,很幸福。 你,真的幸福吗?他斜着眼睛。 我说是的,你没有看到我都快被绫罗绸缎埋起来了? 他说你不会幸福的,我哥哥根本不喜欢女人!大娘曾把府里最好看的丫鬟都送进过他的卧房,可他根本碰都不碰,他要不是有这个不喜女色的毛病,家里也不会非把你这个云城最美的女子娶过来了。 我说,你不必担心,我挺好的,婆婆对我也好。。。。。。 他说,但愿如你所说。 我看了看左右,目视他。 他有一瞬间的尴尬,但又似破釜沉舟似地说,蓁蓁,也许你已经知道了,虽然我和我哥是双胞胎,可是我在这个家里并没地位。 我说,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他忽然有点怆然,说我知道我不该告诉你这些,可我总觉得,你被安排嫁给我哥,并不是什么好事,无非就是要你传宗接代。 我说我知道了,转身要走。 他又拦住我,定定地看着我说,蓁蓁,再说两句话不好吗? 文臣有着和文君一模一样的俊朗外表,只是细看之下,他比文君多了几分英气。他哥哥是阴郁的,柔软的。 我望着他的脸,一瞬间感觉恍如隔世,几天前我们还是学堂里的同学,现在,就是叔嫂了。 蓁蓁,你可知,这几日,我是怎样的煎熬。。。。。。 他背过去,看着那株碧桃,用手一拽,满树落叶扑簌簌往下掉。 忽然有瓦盆忽然碎裂的声音,在花园角,我扭头看去,一只猫的身影掠过。 他转过来,有一丝慌乱,但眼神还是不舍。 我说,你走吧。 我先离开,他忽然叫住我,蓁蓁,你等我! 我踩着满地深秋的落叶回到自己卧房,心就像被剜了一个口子。 让我等他,还等什么呢? 自打那次花园相见,我就心里一直突突的,我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还真就出事了。 三天后,江文臣的尸体被抬回了家。他是从学堂回家的路上出的事,说路上一群流氓要欺负一个女子,他看见了,要出手相救,结果被流氓捅死。 我见到江文臣的时候,已是一具尸体,他的前胸和后背各中了一刀,脸色惨白,眼睛睁着,死不瞑目。 一家人都哭,婆婆也哭得声嘶力竭,说家里本来就人丁少,又去了一个。。。。。。 江文君也在哭,哭得十分伤心,我倒是第一次见他动了感情。 当然哭得最凶的是我公公,整个人都要站不稳了。 公公大怒之下,给警察局送去了一万块钱,说一定要判那几个流氓死刑。 空旷的大院里,鸽子在天上飞,兀楞楞响,要下雪了。今年的冬天,冷得特别早。 我站在清冷的寒风里,索瑟一团。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真的就这么没了吗? 想起往事,那时我家还没败落,有一次曾和江文臣谈起我的名字,我说我的名字来自于《诗经》,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他说,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你就是那如桃叶般缤纷的女子。。。。。。 往事不堪回首。 忽然灵堂里有人大喊,大少爷晕倒了。 我赶紧赶过去,只见江文君口吐白沫,双眼紧闭,躺在一个下人怀里。下人们赶紧七手八脚把他抬进我们的卧房,婆婆吓得大声疾呼,文君,儿啊,你不要吓我,娘可不能一下失去俩个儿子。 可江文君毫无动静,掐人中,灌参汤,扎针,都无济于事。 云城最好的大夫冷先生来了,他给文君号了脉,只说脉象虚浮,也查不出是什么病,最后只开了几副强身健脾的药就走了。 文君昏迷到第七天才醒过来。这七天里,家里快乱套了。我不敢表现出对文臣突然去世的悲痛,只能衣不解带地伺候着文君。公公一瞬间又老了十岁,婆婆一日看顾十回,如热锅蚂蚁。 文君就那么一直沉沉睡着,不吃不喝,也不动。 因为大少爷的病,文臣已经没什么人关心,草草地就把他安葬了。就连公公,也把重心都转移到了文君身上来。 第七天夜里,文君的身子忽然动了动,我喊了一句,文君? 他缓缓睁开眼,没答话,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我怎么在这里? 我说这是你的房间啊。 他又看了看,没说话,你是蓁蓁? 我说是。 我心里有点诧异,文君是从来没有喊过我蓁蓁的,都是喊我的姓氏秦,怎么昏迷一场,就叫我蓁蓁了? 无暇多顾。下人们早已报告出去,婆婆风风火火赶来,到这就把文君抱在怀里,心肝肉叫地喊起来。我的儿,你可吓死为娘了。 文君皱了皱眉,推开她,说你不要抱我。 婆婆也没在乎,人醒了,总归是好事,她又吩咐人炖参汤,炖燕窝的,一家人热闹了半宿才退去。 人走后,只剩我们俩,我给他倒杯茶,他大睁着眼睛看我,说,蓁蓁,是你吗? 我说,是。 他说,蓁蓁,又看见你,真好。 我说醒来就好。 我已经几天没睡好觉了,准备脱衣上床,他忽然问我,你要干什么? 我说睡觉啊,我太累了。 他好像明白过来,把身子往里挪了挪。我躺到床上,背对着他,明显地,后面的呼吸声忽然重起来。过了一会儿,他问我,蓁蓁,我昏迷了,你真的那么担心吗? 我说,担心,你是我的丈夫。 后面没了声音。 我实在太累了,没一会儿沉沉睡去。 一觉到天亮,醒来的时候,文君已经起来了,他坐在桌子上喝茶,窗上还拉着窗帘。我赶紧洗漱要去给婆婆问安,他说你再睡会吧,我已经吩咐小菊去告诉母亲大人,这几天让你好好休息,你太累了,咱们不去前面吃饭,让他们端到房里吃。 我说,哦。 自打文君醒来,就有点怪,整个人都变了。他不再是那个柔柔弱弱的文君,衣服首饰也不摆弄了,每日就是在屋里枯坐出神。他常常痴痴地望着我,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敢说。 我不敢看他的目光。文臣的死我还没有缓过劲来,我总是想着文臣的样子。 我说,文臣昨天头七,你要不要去给他烧几张纸。 他说,好的。 我们一起走出屋子,向着文臣的房间走去。这才七天,家里就好像没有过文臣这个人一样了,下人们自动避谈,也不敢露悲戚之色。文君一路上都皱着眼睛,好像很怕光的样子。 文臣的卧房,烟雾缭绕,有几个和尚在念经。我和文君跪下,看着文臣小小的遗相,他笑得一脸灿烂,我忽然悲从中来,眼泪顺着腮边滚下。 文君拿着香的手,忽然停下,他扭头看我,蓁蓁,你为他哭了? 我赶紧拭泪,说,毕竟叔嫂一场,哭一哭总是要的。 我想尽量平淡一点,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说,蓁蓁,你为文臣哭,我很高兴。 祭完文臣,我们回去路过上房,婆婆正在廊下吩咐管家去东城张家送礼,见到文君,她说,文君,你也要出来走动走动,不要天天在屋子里关着。 文君说,不,我就要在屋里关着,不但我要关着,蓁蓁以后也要和我一起关着,你们不要叫她,把饭都送到我们房里来吃。 说着就拉我的手要走。 下人们有几个捂嘴偷笑。 婆婆大声训斥,笑什么,新婚夫妻小两口,喜欢在一起待着是正常的,都干活去,以后把饭送到他们房里去,他们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 我的脸红到脖子根,被他牵着手旁若无人地回房了。 进了房,他把门关上,又把窗帘都拉上,然后忽然一把把我抱住。我陷在他的胸口里,他的胸口像旋涡,我有点晕眩。 他说,蓁蓁,以后让我替文臣好好爱你。 我说,嗯? 他说,我知道你爱的人是文臣,你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很早我就听文臣提起过你,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能听命行事。 在这一刻,我凛然感觉这不是以前的文君,他变了。 脑海里电光火石,难道这是文臣化身于他了? 想到他这几日的表现,他叫我蓁蓁,对我的变化,看我的眼神,以及他不再坚持文君的习惯。。。。。。我确定,他变了。 突然,他抱着我,用手摩挲着我的秀发。 我说,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他说,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你就是那如桃叶般缤纷的女子。 我有了错觉,这到底是文君,还是文臣? 他说,蓁蓁,其实我不是之前你所看到的那样,我也是个正常男子。我只是没有遇到想爱的人。自从你的出现,我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可是想到你和文臣的情,我在努力克制自己,想着有一天把你完好无整的交给文臣。 他又说,蓁蓁,你会像爱文臣一样爱我吗?他现在已经死了。 我说,不知道。 他一把我抱住,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感觉他就是文臣,是文臣派他来爱我的。我抚摸着他的后背,光滑而凉,脊柱一棱一棱。 我的眼泪滚滚地落下来。 午饭真的是小菊把饭菜端到了房里,我们相对着吃完,互相凝望。再看文君的这张脸,完全变了感觉,我有点恍惚。 他执着我的手,温柔地看着我。夜幕降临,红烛摇摇,窗外有月隐约,我们四目相望,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我闭上眼,他的吻落了下来。 这是第一次有男人吻我,像牡丹花的心被蜜蜂的触角轻轻撩乱,像一池春水被柔嫩的春风吹皱,月色摇漾,江家大宅一片沉寂。 花梨木的大床,床上新婚的锦褥泛着幽幽的光,他冰凉的身子覆上来,我们结合的那一刹那,像烟花飞向了天幕,与夜色交相辉映。 事后,他抱着我,说蓁蓁,我一定会好好爱你。 我继续用滚烫的身子暖他。 我和文臣,缘分未了。在他生时不能好好相爱,在他死后,另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替他爱着我。 这几日,我们都不出门,饭都在屋里吃,婆婆看我们这样子,不但不恼,还眉花眼笑,唯恐亏着我们身体,燕窝,鱼翅,人参流水介送来。 一日日,我的身体像花一样,一片片花瓣都打开了。 文君说,有你真好,可以这么幸福。 对于文君的好,我还是欣然接受的,我实在也太贪恋这份幸福。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去了学校,去放了风筝,去照相馆拍了照。那是人生中最锦绣的时光。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文君忽然变得很弱,不敢再出门,越来越怕光,要穿很厚的衣服,那方面已经不行了。 我问他,怎么会这样? 他说,蓁蓁,我可能陪不了你下半辈子了,可我就是想把所有的幸福都给到你。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傻! 他说,能真真正正爱一场,也值了。可是遗憾的是,我不能一直陪你了,我好放不下你。 我大哭。 我说你和文臣都是骗子,都说爱我,可是都把我丢下自己走了。 他说别哭,我们会在另一个世界继续爱你,陪着你。以后也会有人替有我们好好爱你。 我除了哭,什么也不会了。 他说,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文君的病情一天天恶化,婆婆大哭着骂我,怪我客夫,害病了他的儿子。 文君对他母亲说,不要怪蓁蓁,是孩儿命薄,我死以后,你要好好对她,不要伤害她,不然我死不瞑目。 文君最终还是走了。他终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无声无息。 只见那日云城鹅毛大雪,雪片飘飘扬扬,我站在雪地,看着雪落在树上,墙上,落在头发上,都晶晶闪亮,每一片雪瓣的样子,我觉得像极了文君晶晶亮的眼睛。 文臣死了,文君也死了。 江宅两个月内,失去了两个儿子,一片凄凉笼罩在宅内。我婆婆瞬间老去十岁,原来鹰隼一样的眼睛变得浑浊不堪,公公也一病不起。 好在很快我有喜的消息就传了出来,那一日我头晕呕吐,找医生来号脉,医生说,少奶奶有喜已经一月有余。 婆婆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大哭。公公也颤抖着流下了眼泪。 次年夏末,我产下了一个七斤半重的儿子,这个儿子像文臣,像文君。 他是文君的儿子。 我知道这个孩子,是文君文臣再来。 我要好好补偿这个孩子,他将成为江家唯一的希望,我要给他宽松的人生,快乐的童年。 谢谢你替他来爱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