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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行,可望,可游,可居”之山水

时间:2022-04-22 04:07:05 热议 我要投稿

北宋郭熙《林泉高致》,首揭“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的六大理由:“丘园养素,所常处也;泉石啸傲,所常乐也;渔樵隐逸,所常适也;猿鹤飞鸣,所常观也。尘嚣韁锁,此人情所常厌也;烟霞仙圣,此人情所常愿而不得见也。”   丘园养素,是君子所常处的一种生活状态,当然,也是一种心理状态。何谓“丘园”?即郭熙所言“可行,可望,可游,可居”之山水,其中“可居”极为重要,标志着士人君子的山水之好,烟霞之癖,已从汉魏南北朝的游仙观道,转移到适性的诗意栖居,所以“丘园养素”,在北宋已变成“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的第一大理由。用现代时髦语言讲,凡人可以诗意栖居的自然,就是丘园,有林泉可以明志,有烟霞可以为侣;猿声鸟啼,依约在耳;山光水色,滉漾夺目。栖居在这样的丘园,终极目标是什么呢?养素。素是没有染色的白丝,喻为没有受尘俗污染的心灵,一种干净的精神状态。或者借用郭熙的话,丘园起码是“不芜杂神观,溷浊清风”的。   丘挺所作山水画,我径谓其为“丘园”。往小了说,是丘氏之园,即丘挺为自己构筑的适性诗居的笔墨家园。往大了说,即郭熙所言。“六常”“四可”之境界,一切贤人君子处乐适观行望游居的精神天地。丘挺对中国山水画造境,有一个很高的美学追求:“以诗心为本,带着含藏悠远的念想,超然坦荡的精神,以学养为文心,通过诗画语言物化自然山水神韵,透视出人生态度与人格气象。”这里展现给观众的丘园,有两种境界:一种是从切近的身体感知,小尺度地撷取一石一树,一亭一舍,一冈一壑,容与徜徉其中。我借用陶渊明和黄遵宪的词语,谓此境为“人境庐”。这是丘挺所常摄心的“丘园”烟景。另一种却是他近年来“探赜乎山,汗漫乎大荒”,循境涉趣,心追手摩而巧取豪夺之大块章,画面里少见或绝见人间烟火,甚至连树木也罕见,惟有金铁崔嵬之山骨与浩荡流衍之云踪,组成更宏伟更永恒的“太虚幻境”。丘氏丘园的这两种境界,其实也就是王国维论词之“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申言之,则为中国文人千古诗心郎照之儒道两境。在前一境里,他以伦常为悠游所在,陶然其中而无往不适,四时佳兴乐与人同。在后一境里,他饮之太和,独鹤与飞;纵浪大化,澄怀观道。

作为70后的中国山水画家,丘挺的出现是有指标意义的。相对于他的前辈所肩负的文化原罪感,他是解放的。他没有对传统的意识形态眼光,可以发乎性情地去喜爱赵孟頫、黄子久、倪云林乃至董其昌,而不觉得会中什么毒。相对于他的同龄人,那些热烈拥抱狂吻一切新鲜时尚刺激玩艺的弄潮儿,他又是冷静淡定的。他缺乏对“新”这个概念的敏感度,故可以对层出不穷的变新花样视而不见,且丝毫也不觉得自己因此而会被滚滚的历史车轮所淘汰,从而产生一种时刻会被潮流抛弃的焦虑和沮丧。他是一个十分罕见的没有时间感的人,这个世界在他眼里无古无今,无旧无新。潘公凯先生说:“丘挺的绘画是在传统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他研究传统、研究西方,他的意蕴情致、他的选择、他的为与不为,是当代中国文化发展情境当中的一种文化自觉,是在中国画自律性演进中坚守自己价值观的体现”。在我看来,正是这种超越时间之维的恒道之思与恒道之观,以及“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的“观复”本事,才造就了丘挺绘画的气象与神韵,那就是:幽微玄远,闲静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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