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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做“有良心”的公司?

时间:2022-09-09 17:37:44 热闻 我要投稿

受《财富》(Fortune)邀请,8月26日在喜马拉雅与《财富》上海执行总编王昉、ESG数据专家赵玉成进行了一次直播。篇幅所限, 以下仅选取我和王昉的部分对话。

王昉 : 我们做了几十年非常出名的榜单叫做“财富世界500强”,可以说这是全球企业的终极榜单。 这个榜单是基于财务数据的,我们越发觉得仅有这个维度是不够的,所以今年,也就是本周,《财富》在近百年历史上,首次发布了“ESG影响力榜”。 我们是在中国首先发布的。 这份榜单我们看的是企业超越财务指标的部分,是它在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层面的作为。

如果说“500强”榜看的是一家企业有多大多强,那么“ESG榜”看的就是企业有多受人尊敬。 今天我们邀请了两位嘉宾,一位是这次ESG影响力榜的上榜企业华大集团的执行董事、执行副总裁朱岩梅女士,另外一位是这次榜单的数据支持伙伴,路孚特业务总监、ESG数据专家赵玉成。

ESG是指Environment环境责任、Society社会责任和Governance企业治理责任。这个概念其实由来已久,并非横空出世。我之前跟华大的岩梅总一次对话时,她和我提到过德鲁克大师的企业进阶路线图。能跟我们聊聊您所理解的“企业3.0”与ESG的关系吗?

朱岩梅 : 德鲁克一生写过39本书,其中管理的书占一半,他对企业发展阶段的论述分散在多本书里,我按自己的理解画了一张阶梯图。

图中将历史上 企业的发展阶段分为三个:第一个是企业1.0阶段 ,比如那些贪婪追逐利润的 “血汗工厂(Sweatshop)” ,资本主义商业刚刚兴起的时候,比如18世纪时童工现象家常便饭。之后环境恶化状况和劳工权力需要改善,社会推动 企业发展到2.0阶段,Do well to do good ,就是众所周知的CSR(企业社会责任),企业除了赚取利润,社会还期待企业承担社会责任。但是德鲁克说,企业还有 第三个阶段,Do well by doing good ,也就是 “社会企业”(Social Enterprise) ,这就SG里面的S(社会)。

《财富》把ESG翻译成“有良心的企业”,我感觉翻得非常好。 企业是一个法人,也和人一样,任何一个人的权力都是需要被约束的,也就是被责任所约束,所以如果只强调企业多大多强,但它不践行责任,就会走向极权,比如行业垄断、托拉斯,就会演变成桌子底下的恶。

我们虽然称德鲁克为“管理大师”,但他一直自称“社会生态学家”。他把组织(国家、企业、非盈利机构、家庭)比喻成社会的“器官”,而社会像一个人体。德鲁克终其一生坚持 “左手管理、右手信仰” 。这是什么意思?管理,就是指组织要有效,否则组织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信仰,就是指组织要有正确的使命。信仰,关乎企业的社会(S)目标。高阶的企业,要有正确的使命,以解决社会痛点为目标,更要秉承良心。管理,就指这里的Governance(治理)。企业治理,只有科学治理,才能有效。所以企业家也要学习德鲁克,左手管理,右手信仰。

德鲁克是犹太人,从希特勒手中逃出来。他一再警告,在国和家之间一定要丰富中间一层组织,也就是企业和非盈利机构。丰富这一层,需要实现有效的管理,如果管理失败,极权社会就会取而代之。

所以,ESG并非可有可无。就像一个人,要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企业也是,要做一个有意义的企业,所以ESG值得重视。

王昉 : 您刚才这段说得非常好,完全指出了我们做 ESG榜单的初心。 在全球范围,其实已经有这样一场运动,从 Profit-driven(利润驱动)朝Value-driven(价值驱动)转变,中国企业也要跟上这个趋势。

我感觉华大在S和G方面做得比较突出,想请您分享下华大是怎么践行社会责任和治理责任的,可以给我们举些例子吗?

朱岩梅 : 先说S,我觉得这突出一家企业成立的目标是什么,或者一家企业为何而存在? 真正好的企业,不是为了利润而活,利润只是个副产品,主要目标是为了解决社会、客户的痛点。 比如说滴滴解决打车不方便的社会问题,美团解决吃饭不方便的社会问题,Airb&b解决订房不方便的社会问题,华大的愿景是“基因科技造福人类”。

有这么多跟基因相关的疾病,过去是不认知的,我们希望能通过科学认知、成本降低、技术普及,让每个人都检测得了,买得起,而且有效。 我们的目标可以用三个A表达:第一是Affordable(买得起) ,不能动不动就花十几万、几十万测序。 第二是Accessible(可及,买得到) ,别制造饥饿营销,孩子天天都在出生,肿瘤病人每天都在被发现,要提供便捷的方法来预防或治疗。 第三是Achievable(可实现) ,目标可达成,也就是有用、有效,别花里胡哨不管用。今天基因技术正在推动医疗发生了一场巨大的革命,承担这些责任,就是我们的使命。当然,我们的挣钱能力还需要继续提高,我们也愿意给社会纳更多的税,创造更多的就业。

我想起星巴克的例子。 星巴克在2008年金融危机时,遭遇了巨大的危机,财务报表不好看,已经退居经营一线的霍华德.舒尔茨再度出山,资本方要求他把几亿美元的员工医疗保险砍掉。 星巴克的不少咖啡师虽然是短期合同,但舒尔茨还会给他们买医疗保险,这在美国并非通行的做法,投资人要求他砍掉。 他说: 不,这不可商量,因为这是我的价值观。

相反,如果有的咖啡品牌在财务上还造假,对比之下你会选择去哪家咖啡公司工作呢? 这就是ESG给企业的价值,星巴克品牌背后透着对人的爱和尊重。

在百度百科上,大家可以去查一查,我们对企业的定义是什么?还是写着:“企业一般是指以盈利为目的,……”。我们要在此呼吁早点改掉,这是对企业和社会的极大误导。 企业的利润就像人的呼吸,长期没有利润,企业就窒息死亡了,但我们不能说:人活着,就是为了追求呼吸。

王昉 : 这个比喻非常好。 中国企业有时会把这个S简单地理解为捐款、扶贫等慈善活动,但其实S维度下的议题蛮多的,包括员工、客户、供应链上下游企业、社区等方方面面的利益相关者,都应该纳入S方面的考量。

比方说员工福利,刚才您讲到星巴克的例子,可以分享一下华大在这方面和G方面的做法吗?

朱岩梅 : 华大非常重视员工的健康,我们倡导员工要身体好,要活到99+,华大为此付出了巨大的成本,是别的企业不可想象的。 我们为员工提供MRI(核磁共振),做全身血管的扫描,我们还为员工提供肿瘤早筛的检测,在员工和家属中发现了30多位早期肿瘤患者,除了少数几位已到晚期或极其恶性的,实在无药可治,其余的都健康地活着,有的还能跑马拉松呢。

再说G方面,德鲁克为何用毕生开创了管理学的研究?因为他经历过二战的德国。他说:管理是唯一能够对抗极权的方法。德鲁克的故居如今改成了他的纪念馆,在客厅的入门处最显眼的地方选了一段他的话,是这样写的:

“在一个由多元的组织所构成的社会中,使我们的各种组织机构负责任的、独立自治的、高绩效的运作,是自由和尊严的唯一保障。有绩效的、负责任的管理是对抗和替代极权专制的唯一选择。”

其实Governance就是企业治理,包括了治理机制、架构,其实就是广义的“管理”。有时人们把Management(管理)狭义地解释为“do things rihgt(把事做对)”,而把Leadership(领导力)或Strategy(战略)理解为“do right things(做对的事)”,而Governance将这些全囊括了。中国企业对管理、治理的成熟度还是与西方发达国家有较大差距的,最近任正非发文“把寒气传给每个人”,我认为这是任老爷子给每个企业的一份价值上百万的咨询报告,而很多人没有深刻领悟到这一点。他传递的不是“寒气”,而是“管理”!

王昉 : 怎么理解?

朱岩梅 : 他用几千字的内部讲话,其实是在告诉我们,每一个行业,每一个企业都一定会经历春夏秋冬的,时代也会有春夏秋冬。 这两天全球疫情、俄乌战争,经济能好吗? 现在最紧急的是要争取活下来。 大家都懂得,春天的时候要播种,秋冬天你播种不就是傻嘛,把口粮都撒到田里去了,也不会出苗,这实际是一个常识(Common sense),由他这样有影响力的人发出来,当然更有影响力。 可惜,还有很多其他的解读,只能说明中国人在企业和管理方面,和西方百年的卓越管理还有很大差距。 所以Governance强调的是,你有科学合理的企业治理机制吗? 有人才梯队吗? 如何培养人才? 业务应该做什么? 包括战略,有所为有所不为。 企业不能什么都干,什么赚点钱就干什么,那就还是机会主义,不是科学管理。

一家企业,就像一棵大树,要向下深扎根,向上捅破天,根深才能叶茂。 ESG就像这棵大树的根,企业的产出包括利润、现金流就像果实。 假如企业压榨供应链伙伴,或者不承担环境责任、公司治理有问题,也许今天没有显现出来,但是企业的根被蛀了、腐坏了,迟早要影响结果实的能力。 ESG评级就是给企业这棵大树的“根部”做体检、扫X光,以便及时发现和补救,防止树根被蛀空,大树有一天突然轰然倒下。

一家企业,只要根系健康,假以时日,就会枝叶繁茂、果实累累,这样的企业,不就应该成为下一个值得被投资的、被看好的企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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