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热博

COVID-19将会彻底改变电影艺术

时间:2022-04-19 07:13:43 热博 我要投稿

作者:Wheeler Winston Dixon

译者:陈思航

校对:Issac

来源:Senses of Cinema

我们也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但却是在电影之中:一场神秘的、无法治愈的瘟疫,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然后便肆虐了全球。 前有英格玛·伯格曼的《第七封印》(1957),后有史蒂文·索德伯格的《传染病》(2011)——前者诠释了十四世纪的黑死病,而在后者之中,一种神秘的病毒在数天之内导致了无数痛苦的死亡,整个社会对于它的降临毫无准备,绕着徒劳的圈子,试图遏制疾病的传播。 《第七封印》 然而,这一次,银幕式的奇观与观众之间不存在任何隔阂。这一次,威胁是真实存在的。就如银幕上反复呈现的流行病惨状那样,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毫无准备。 《传染病》 唯一接近这种全球影响力的,或许只有1918年到1920年那场所谓的「西班牙」流感。那次疫情感染了全世界的5亿人口,死亡人数在1700万到1亿之间——这一事件的数据至今仍不准确——并从根本上改变了社会的进程。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人吸取教训,世界各国的政府再次被打得措手不及。 2019年年末爆发的COVID-19病毒已经蔓延到了全球,截至2020年3月25日,每1000名感染者的死亡率为4.5%。而且,这种病毒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 没有疫苗、没有治愈方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患者与社会上的其他人隔离开来,就像在黑死病期间所做的那样。接下来,COVID-19的患者必须自己战斗,老年人特别容易病重、死亡。这是一个完美的恐怖电影场景,但不幸的是,这是一个我们无法醒来的噩梦。 当然,在这样的时刻,人们却被迫适应新常态,他们不知道这场大流行何时会结束。当我在2020年3月下旬写下这篇文章时,我希望8月底情况会有所缓解。 但现在最好的消息是,COVID-19将会继续存在,这是一种常年的季节性疾病,在找到疫苗之前,它将继续扮演一位致命杀手。 那么,我们该如何应对它呢?我们想去看电影,但是电影院关门了,而且它们有充分的理由。事实上,世界各地的公共场所都已经被关闭(至少开放时间被大大削减),在大多数情况下,经过许可的聚众人数是10人以下,最严厉的政权还强制实施了屋内隔离。 商店、音乐厅、教堂、婚礼、葬礼、一切公共集会——一切都将成为历史。如今,只要看着人们走在纽约市街头的照片,我们的心中就会升起一种怀旧之情。 一切都转移到了线上。我们都看过那些受灾最严重的国家(意大利、中国和西班牙)的视频,他们在阳台上相互唱歌,这都是为了保持「社交距离」——这四个字是新时代的流行语。 世界各地的电视和电影制作都已经停止,几乎所有院线电影的上映日期,都被推迟到了影院可以重新开放的时刻——但那究竟是什么时刻? 任何试图计划、管理COVID-19病毒时间表的尝试都是徒劳的,创造时间表的是病毒,而不是我们。我们能做的只有洗手、保持我们和他人的距离、呆在家里,直到危机过去——祈祷危机会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过去。 那么,在影院关闭的情况下,我们又如何将主流电影推向付费的公众? 环球影业决定将他们目前在映的四部影片以流媒体视频的形式上映,它们包括奥特姆·代·怀尔德的《艾玛》、克雷格·卓贝的《狩猎》以及雷·沃纳尔的《隐形人》。 《艾玛》(2020) 这些影片的网播票价均为二十美元,不过这场实验可以说是收获了惨败:人们习惯为一部最近的影片支付2.99美元或是3.99美元,而且上述的所有电影都是相对低成本的项目,不在影院上映就可以收回制作成本。 如果我们想看到那些大片,那些传统上会在周末的影院举行大规模首映的巨制,那么我们就必须继续等待了。但是,观众会重返影院吗?最近,影院的老板们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为了让观众重返影院,他们可能会让观众免费入场,直到他们再次养成看电影的「习惯」。 《狩猎》 (2020) 在线影像的世界变得空前繁荣,以至于流媒体巨头自愿将画质从高清降低为标准,以此清理出额外的带宽,以供大批新的在线客户使用。 当然,网飞已经实现了飞跃式发展,Hulu、Amazon Prime和其他流媒体视频来源同样如此。而且,随着传统的实体店纷纷关门,人们只能在线订购商品、选择服务。 整个社会已经变成了一个彼此隔绝的社群,人们完全通过Zoom、Facebook和FaceTime生活。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对面的接触现在已经变得如此危险。 在纽约,通常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已经空无一人。 洛杉矶、伦敦、布里斯班、惠灵顿,以及世界上所有的大型城市(甚至是小镇)均是如此。 如果非要说的话,COVID-19带来了某种奇怪的好处——个体艺术家开始全面回归DIY的电影与视频制作,他们会上传完全由个人创作的影像,或是一些过去的作品,我们如今似乎已经很难体认任何「过去」了。 与此同时,非法上传到网络上的经典电影的数量也大幅增加。只要你能找到合适的渠道,整个二十世纪的全球电影都是在线、免费的。 而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个月内。然而,我们对它们的看法,以及我们思想的变化,似乎是不可逆的、长期的。如今,全球各地的深夜脱口秀节目,都依赖Skype访谈来提供节目内容。 航空公司纷纷关门,机场纷纷关闭,连锁酒店里有着数千个空房间,因为没有人想坐飞机——实际上,也没有人可以自由地坐飞机,因为几乎每个国家都对旅行者实施了某种禁令,试图遏制病毒的发展。 这一切何时会结束,我们不得而知。事实上,除非我们创造出一种廉价的、具有普遍性的治疗方案,除非我们治好那些已经感染的人,否则我们看不到真正意义上的结束。 大多数专家认为,任何有效预防措施的出现,都至少需要花费一年或更长的时间——尽管疫苗的试验已经开始了。但与此同时,我们必须考虑的是,我们对于全球性破坏的迷恋,究竟如何导致了我们的自满。有些事只能在电影中发生,我们无法在现实中承受它们。 「一场全球性的致命流行病」——这一主题在电影中有着许多的变体,它似乎总能受到观众们的欢迎,它们想要虚构的危机带来的风险与刺激,但同时又想要与之保持安全的距离,因为他们认为这是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当赫伯特·乔治·威尔斯为威廉·卡梅伦·孟席斯导演的《笃定发生》(1936)撰写剧本时,他准确地预测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同时他也预测到了一些当时没有发生的事情: 一场名为「漫游症」的世界性瘟疫,导致人们像僵尸一样漫无目的、摇摇晃晃地游来荡去,感染所到之处的其他人,强制处死——通常用的是枪杀的方式——是阻止他们攻击的唯一途径。 《笃定发生》 无论是在乌巴尔多·拉格那和西德尼·萨尔科夫的《地球最后一人》(1964)中,还是在鲍里斯·萨加尔的《最后一个人》(1971)和弗朗西斯·劳伦斯的《我是传奇》(2007)中,病毒导致的瘟疫都以相似的方式摧毁了文明,最终只剩下几个幸存者,与受感染的行尸走肉们进行着斗争。 《 地球最后一人》 (1964) 特伦斯·费舍尔的《地球在尖叫声中毁灭》(1964)假定了一场「毒气袭击」,造成了除少数幸存者之外所有人的死亡。 人们都被迫呆在受管控的通风区域或是氧气帐篷之中,这是让他们继续活下去的方式。 在罗伯特·怀斯的《人间大浩劫》(1971)中,科学家们纷纷前去对抗一种来自太空的、可以在空气中传播的病毒,这种病毒能在几秒钟之内杀死所有被它触及的生命。 《人间大浩劫》(1971) 在约翰·斯特奇斯的《最机密第三站》(1965)中,一种在美国沙漠的生化武器实验室秘密研发出来的致命病毒,被一个一心想要毁灭世界的狂热分子窃取。 在金成洙导演的、近期的韩国电影《流感》(2013)中,H5-N1流感病毒的爆发,在36小时内杀死了所有的感染者,而这份名单仍在不断延长。 《流感》 但是,或许最为有效的比较,应该是罗杰·科曼那部1964年的《红死病》,这部影片是根据埃德加·爱伦·坡的几个故事改编的,它的摄影师是才华横溢的尼古拉斯·罗伊格(后来也成了导演)。 这部影片与《第七封印》显然有相似之处,但它也有一些独属于自己的优点。这部作品讲述了信仰撒旦教的王子普罗斯佩罗(文森特·普莱斯饰)在中世纪的意大利小城成为放荡统治者的故事。世界上的其他人都因为红死病的影响,死在了普罗斯佩罗那座城堡的墙外。 《红死病》 与此同时,他带领着一群疲惫的贵族狂欢着、施行着一系列虐待狂式的游戏。但是,这最终导致了所有派对参与者的死亡,因为红死病进入了城堡,它先是击倒了一个人,然后击倒了所有人。 COVID-19病毒确实成为了某种伟大的均衡器。没有人能够幸免于难。而且,它看起来似乎像是一种顽强的、多年生的植物,最终将会加入那些常规疾病的行列,正因如此,它的出现显得格外令人担忧。然而,从电影诞生的那天开始,从我们第一次因为银幕而思考「不可避免的死亡」时,我们就一直在为它「作准备」。 如今,这种威胁不再是抽象的,它成为了一种真实。当我们将生活迁移到网络上时,当我们需要获取商品、服务、娱乐和社交时,我们会日益将现实世界抛在脑后。 《第七封印》 当我们在银幕上创造的虚构影像成为现实的时候,我们进入了一个半永久的隔离世界。我们如今制作的影像,只能与遥远的过去建立一种幽灵般的联结。

当这种病毒最终被征服的时候,它将在文明上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

在危机过去之后,我们将会创造一种什么样的电影呢?就像9/11一样,COVID-19改变了所有的规则。我们在未来创造的东西,将与过去的一切都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