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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老五:一只瓦猫,蹲在洱海边,陶醉于阳溪之泉入口的清冽中(装置作品)

一个透明的夜晚,我处于一个滑行的姿态,正经过大理崇圣寺三塔下边的仿“大理国银鎏金镶珠金翅鸟”雕塑下边的U型马路上,头脑里暗忖着大理国的金翅鸟与古象雄王国大鹏鸟是否有些渊源?我一边滑行,一边思绪飞扬,突地,手机铃声响起,我一个急刹,刚好停在了U型马路的底部,掏出手机,接听电话,电话里传来画家紫清的声音:“……有一件或两件装置艺术作品需要创作,与金翅鸟相关,不知你有兴趣不?”我一听到金翅鸟三字,我刚好又在金翅鸟雕塑下边,这委实有点不可思议,这缘起也太殊胜了,所以不假思索的答应了紫清推荐的创作项目。

 

没过几天,紫清约上片山云空和我,到大理床单艺术区创始人赵渝的博物摄影馆中,具体商谈创作事宜。我们仨刚落座不久,赵渝走了进来,边泡茶,边轻言细语道来:“想请三位老师,在大理古生村野外,参与创作一件或两件装置作品,这与第十届大理国际影会摄影展相关,作为古生村分展的策展执行人,我想增加影展的丰富性。大理国际影会创立有“金翅鸟”摄影奖项目,能否创作一件与金翅鸟相关的装置艺术作品?装置作品材料嘛,只有志愿者收集的塑料矿泉水瓶。时间急,经费较紧。”

 

赵渝说完,看着我们。我接过话题说到:“金翅鸟装置作品不是不能创作。但我考虑到,大理风大,金翅鸟装置作品应是飞翔之状,固定是个难题,况且大理已有一件金翅鸟的雕塑作品,我们毋需再创作一件塑料瓶的金翅鸟作品,感觉有僭越之嫌。加之赵老师所说,材料只有矿泉水瓶这个元素,时间和经费都紧。我有个方案,就是创作一件以瓦猫形象示人的装置作品。瓦猫是云南人民,白族人民都非常熟悉的传统文化符号,若能创作出来,一有亲和力,二来更接地气。瓦猫形象已大致在我脑中成型了,若条件皆具的话,就可以实施创作了。”

 

我说完,看着我的两位队友,紫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片山云空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说:“要不,我们创作一件陶艺装置……”我不得已打断了片山云空的这个想法,说到:“我深知,片山老师对陶艺一腔热爱。但能烧制出这么大件的陶艺装置作品么?安置在野外不是个难题么?考虑到赵老师所说,只有矿泉水瓶这个元素,这材料轻便,从成本上来说,影会可能承受,当然,这材料更利于艺术家发挥,我们还是在矿泉水瓶这个元素上思考,做文章吧!”我说完,看着赵老师,赵老师想了想,说到:“我看,邝老师这个方案可能能行,能否先设计个创作草图出来,我拿着草图去找赞助,可能就成了。”

 

算是初步达成了以“瓦猫”形象示人的装置艺术作品方案。

 

第二天,片山云空和我头顶牛仔帽,戴上墨镜,一副不折不扣的的路人甲模样。我坐上了片山云空“全敞篷式”跑车,我俩风驰电掣的疾行在大丽线马路上,大理的风啊,呼啦啦的在耳边回旋舞蹈,我俩要去古生村现场勘察一下装置作品的安放场地。有那么两次,大风掀翻了片山云空的牛仔帽,好在我眼疾手快,妥妥的搂在了怀里,又迅疾戴在了他头上。

 

敞篷跑车突然一个急停,在马路边的一处卖柴火鸡的摊位处停下了,片山云空中气十足的声音亮起来,“来,来一只柴火鸡,犒劳一下我们自己。老五,这鸡好吃的板。”我摘下墨镜,仔细看了下,我还真没吃过这鸡呢。这时,我的电话响起,阿城的声音传来,“我已备好了好酒好菜,去凤阳邑找你们。”我答道,“好,我和片山云空正在去古生村的路上,回凤阳邑还要一段时间。”阿城说道,“古生村?!我知道了,我从古城出发了,我在片山云空陶艺社工作室等你俩回来!”

 

我放下电话,一只小飞虫钻进了我的眼眶,我的左眼疼痛起来,我用右手揉了揉,感觉有眼泪出来,这时,片山云空的声音更加响亮,“来,再来一只柴火鸡,一共两只哈!”出手阔卓,非同凡响!我揉着疼眼,当两只柴火鸡递到片山云空手上,他转交给我的时候,尽管他戴着墨镜,应该是看见了我揉红了的眼眶,他把墨镜往下拉了一点,看清了我的红眼眶,他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幽幽的声音,“老五!你也真是,不就是两只柴火鸡嘛,看你感动得……”“我,我飞虫……”我欲不哭,却有泪的样子,看在柴火鸡的份上,我又在疼痛中,就不怼回去了。

 

 

 

满眼是绿色的麦田,一棵棵树扑面而来,我俩拐进了古生村,村子古朴,巷子众多,一块万古生春的牌扁高高耸立,古老的白族戏台生满岁月的痕迹。一座石拱桥桥下,阳溪潺潺流过,顺着溪流沿岸水泥路,我俩到达了阳溪入洱海的入口处,洱海廊道上,这是我俩的目的地。

 

良辰美景近在眼前,糟糕的是“全敞篷式跑车”却没电了,片山云空找到了一家村民,开始给跑车充电,这也意味着我们至少要在此地滞留一个多小时,想到阿城已到凤阳邑村,在等待我们,那美酒的香味似乎钻进鼻孔……古龙的那句“生死事小,喝酒事大”说法涌上心头,阿城一定等得不耐烦了。

 

阳溪入洱海的地方是块美妙的地方,回望可见古生村那颗矗立的大青树,放眼望去,发现几棵树一溜生长在洱海里,倒影在洱海里晃荡,海,山,天一色,辽阔空远,我心已定了,把瓦猫装置作品安放在此处,是最好不过的了。我和片山云空坐在洱海边的石头上,取出柴火鸡,香味扑鼻,分而食之。“此时此刻,若有美酒,美……”我话音未落,阿城催我们喝酒的电话又来了,片山云空慢吞吞的说,“慌啥子慌嘛!”

 

为了等待给跑车充足电返程,我和片山云空沿洱海边遛弯,转了一个弯后,在一块野竹青草地半躺着,我俩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住了,一颗树的枝干延伸在洱海海面上,远山有一朵白云,一位着白色连衣裙的美女,赤着白皙的足有点摇摇晃晃的,在这枝干上摆各种pose,一会儿模仿《泰坦尼克号》上露丝张开双臂的动作,一会儿又坐在枝干上,一腿伸直,一腿弯曲着,单手撑头,不时不时拨弄金黄色的头发,夕阳刚好西下,给这棵树和美女度上了一层金辉。我敢保证,片山云空一定是看傻了的,以至于他没注意到,为这美女拍照的男友更出彩的动作,只见他一会儿撅着屁股,咔嚓咔嚓,一会儿单膝跪下,镜头左右摆动,一连番上蹿下跳的动作,干扰了我欣赏美景的注意力。尽管我俩都戴着墨镜,我微侧目,片山云空出神的姿态没有变,嘴角似乎浮现出又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又一位美女上树了,接着我发现,又有几位美女在排队等待着上树,男士们挎着包,握着相机或手机,有点不甘情愿的样子。我心底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大妈们喜爱上树的传统”后继有人了。确实,这颗树的阳面树皮已被踩得光滑溜圆了。

 

“来!老五!给我来一张!”美女们散尽后,片山云空一个鲤鱼打挺,直奔这棵树,我摇摇晃晃的起来,对着这颗树上的片山,一通乱拍,“你是这颗树上最靓的仔!”我说道。阿城显然等得不耐烦了,一会语音,一会视频的,说郭子他俩“守株待兔”都该等上了。

我们返程了,夜已降临,回到凤阳邑的时候,阿城铁青着脸,我取出柴火鸡,满怀歉意地递给阿城,“来!来!来!久等了,柴火鸡!”郭子的眼睛发亮了。

 

 

瓦猫装置作品安放场地确定后,设计图是重中之重了。我督促片山云空也设计一个出来,片山云空说,“慌啥子慌嘛?我用GPT-4几分钟,就会出设计效果图来。”我在旁边看着,他在手机上摆弄了一阵,没摆弄出啥来?

很多人被科技信息洗脑,科技在我们这个时代,俨然变成了科技教了,人工智能可以取代人类的灌输宣传认知已深入人心了。殊不知,正是这些科技巨头,大佬不断地制造恐惧,贩卖人类将被人工智能取代的焦虑,实质上也是收割韭菜的一番作为。至少在我们这个时代,人的大脑运转还是大有用武之地的,单说人的思考出错,人性飘忽幽暗,哪是人工智能学习的了的。我也试过几次GPT-4,出来的结果大失所望。让我们记住诗人赫西奥德的智慧,“吾等昼夜皆得劳作,吾等必须劳苦,只因无人单靠睡眠即可富足。”

 

我用了两天时间,仔细思考,手绘出一副较详尽的瓦猫装置作品设计图,决定只用矿泉水瓶和钢筋两种材料来创作这件作品,我把设计图发给赵渝,得到他的首肯,并决定采用,只是考虑到经费问题,把我设计图上的5米高,4米长,3米宽的瓦猫装置,改成了高3米,长2米,宽1.2米的制式。这时,我催片山云空的人工智能设计图,他给我发过来了四张图,我一看,令我哭笑不得,单从施工角度就是不可执行的,所以,我们这个时代,人的大脑,人的亲力亲为,是人工智能取代不了的。

 

我的瓦猫设计图定稿后,因紫清要全力以赴的照顾病重中的张东,片山云空又要忙于他风风火火的陶艺事业,都抽不出时间来。瓦猫装置作品的施工等一系列的事只有我一肩挑了,好在赵渝老师在古生村,给我找到了一位焊接技术超棒的电工小杨师傅,他总是能迅速、准确的理解我设计图上的意图,连续几天,我时不时的去往焊接现场,边协商,边指导小杨师傅,最后,他圆满的焊接完成了这件瓦猫装置作品的钢筋骨架,我们把它运往了阳溪入洱海的入口处。

 

因为时间紧迫,要赶在第十届大理国际影会展览开幕之前完成,赵渝,小兵,小杨师傅,小段和我以及众多古生村村民一道加班加点,总算在开幕前完成了。

 

从开始设计瓦猫装置作品,到最后安装完成。首先要在头脑中思考清楚每一环节,做到有的放矢。考虑到只有矿泉水瓶和钢筋这两种材料,利用矿泉水瓶的透明特性,钢筋形成的线条感,加上瓦猫的结构,以及与安放环境景观和阳光光线移动的协调性,用矿泉水瓶组装重叠,顺瓦猫身体结构变化而变化,矿泉水瓶组合后形成的不同透明感,使钢筋变成富有写意的线条。同时,考虑到大理的阳光灿烂,瓦猫设计成现代造型感,投下的阴影刚好形成金翅鸟般飞翔的姿态形状,这一箭双雕的设计最初就是在我头脑中形成的,也符合大理国际影展的主旨。

安装完成最后一步,把古生村面源科技小院,分别在阳溪源头,中段,入洱海等不同的七块地方抽取的水,取样后,用显微摄影放大40倍后形成的照片,放置在七块塑料瓶中,固定在瓦猫装置的右手上,倡导保护山溪、洁净洱海,宣扬环保的理念。

与其说我在叙述一件装置作品的创作,不如说是万事相互牵连,万物互相效力,因缘和合中的点点滴滴,促使我们一道完成了这件瓦猫装置作品。令我感到欣慰的是,路过的好几拨游客,都说是好美丽的瓦猫,只有一位游客老头说像龙,我有些暗自神伤。

 

 

一只瓦猫,蹲在洱海边,陶醉于阳溪之泉的清冽中。祈愿这只瓦猫带给古生村避邪纳福,五谷丰登的吉祥。祈愿阳溪之水洗涤阳了三年的我们,淤积于心底的情绪,以清静的心迎接未来。

 

你蹲在这里,海天一色,即是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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