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燕同居

　　深秋的乡村，山寒水瘦，天空澄澈。从盛夏到深秋，大自然的一切变化，我早已习以为常，但从小生活在城里的儿女就不一样了。乡野林间的虫鸣鸟叫让他们异常兴奋，花草树木的枯荣令他们惊奇不已。这次国庆小长假，女儿的一场病打乱了去乡下小住的计划，甚感遗憾。儿女时刻念叨着屋檐下的燕子窝。我只好请弟媳拍来照片，以解孩子们的相思之苦。只是昔日燕子南飞去，此地空余泥土窝。照片中没有燕子，孩子们很是失望，于是我向他们普及了一下有关燕子的生活习性。他们听得似懂非懂。
　　小小的燕子，让孩子牵肠挂肚这么久！孰不知，它们亦是我魂牵梦萦的对象呀！
　　小时候奶奶住的坯老屋，堂屋的横梁上常有燕窝。每当春暖花开，燕回来的时候，那些横梁就成了燕筑巢的最佳选择地。我常常看到它们不知疲倦用嘴衔泥，叼干草，一点一点堆放码筑，像半月圆椎型的暖窝，然后产蛋孵化幼燕。看到一大家燕子嬉闹，围窝打飞歌唱可以说童年时期每一年的春夏，我都是和筑巢在堂屋上的燕同居过的。长辈们告诉我：房屋有燕筑巢，那是这户人家的福气。
　　燕子是和青蛙一样是很古老的动物，不需要人类豢养，但和人类有着密切的关系。与燕同居的日子非常快乐，非常惬意，但也会发生些许不凑巧的事情。比如有些小朋友不注意站在燕子窝下面，正好碰到燕子内急呵呵，结果可想而知〔捂脸〕〔捂脸〕〔捂脸〕。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奶奶从小就告诫我，千万别从燕子窝下过，燕子屎掉在头上，就会成癞头的。我听了很害怕，每次都非常小心。而奶奶却每天不厌其烦地在燕子窝下清理粪便。也有些人家，在燕子窝下钉上钉子，固定一个纸盒，便于接住燕子粪便。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燕子在农家的门楣上和屋梁上真是处之超然呀！
　　入住我家老屋的燕子，更是被奶奶奉为上宾。每日天刚破晓，奶奶就起床打开大门，让燕子出去寻食；夜幕降临时，奶奶确定好燕子已回巢，才会关上大门；外出干活，也不会紧闭大门。有一次，我们几个小孩在屋内做游戏，玩闹时不注意把大门早早地关上了。两只燕子在屋檐下窜上窜下叫个不停，声音甚是凄厉，窝里的幼燕也是叽叽喳喳地叫唤。而我们这群始作俑者却一无所知，直到闻讯而来的奶奶见此情景，急得大叫：快快把大门打开，燕子没有进去呀因为这事，我们被奶奶狠狠地责备了一番。不仅如此，只要有燕子在家筑巢，家里的长辈走在二楼的楼板上，都是蹑手蹑脚的，生怕惊吓了脚下的小燕子，更怕震坏了燕子窝。对于长辈们来说，燕子已是家人了。
　　近些年，农村发展很快，那一批青瓦泥墙逐渐被推倒，取得代之的是水泥钢筋。新建的楼房没有了熟悉的房梁，我曾一度担心燕子无家可归。我家也在十年前拆了旧房盖了三层楼房，雪白的墙，光滑的地面。看着焕然一新的家，我心里总觉缺失了点什么？然而，直到屋檐下出现了它们，我才释怀〔害羞〕〔害羞〕〔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