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四则

　　眼
　　近视，是要多烦人有多烦人的。戴框架的时候，漂亮是不谈的，厚厚的镜片，眼角和太阳穴的凹痕，日益鼓出的眼球，渐深的度数，没有一样不伤了我的心。最烦恼的是在戴了隐形之后的日子，那便是所谓的美丽代价，指甲是不留的，洗手是随时的，但角膜还是可能会发炎的。
　　但是，当夜幕降临之后，眼前虽是一样暗淡的，却又有独我可享的美景。摘下镜片，窗外的灯光瞬间由一点变成一片，只是那一片是由我的眼发散的；眼皮微合再慢慢睁开，眼前的一片便随之半径增大，如焰火闪烁。只是这闪烁是可捉摸的，反复的，却非是永恒不变的。而这是正常的眼所不能的。
　　乱
　　说教，是要多烦人有多烦人的。年轻的时候，大大咧咧是无伤大雅的，但却是为老妈所不容的。稍不遂其意，一天挨三骂是实属正常。一点点杂乱的书桌，一点点凌乱的床，一点点胡乱丢的衣服，一点点懒散的我，一切都可以是说教的由头。有理没理，大人的训斥都是不能驳斥的。似乎总有被挑不完的刺在我身上，只是针尖向外，总是扎着别人，自己却浑然不知。
　　不过，无论多么严厉的批评，到头来都是会转为苦口婆心的劝导的，不足畏惧。长此以往，耳生茧了，脸皮厚了，也就无所谓了。待老妈怒火发过，我该怎样还怎样，嬉皮笑脸说声：您太夸张了，但日后定改。再巧言推脱一番，老妈或是无奈一笑，或是暗自生闷气。我却没事般观一场戏，开头、高潮、结局。故事虽短，情节俱全，乐哉。
　　吃
　　吃饭，是要多烦人有多烦人的。夏天的时候，米饭是一定的的，桌上的菜式，口中的滋味，是没有什么惊喜可言的。但饭还是要一顿顿的吃，这吃还因关心着分量与热量而不能掉以轻心。最郁闷的北方人的养生，走路时是不怎么吃东西的。那是没有一定法则的，它是随处可见的，荒唐可笑的。想也想不通，说也说不明。
　　然而，无论多么森严的规则，我还是可以不从的。炒年糕已经吃到一半，那一半已在胃里；路才走到一半，那一半还在前方。边走边吃是畅快淋漓的吃。想起堕落街中柔和的黄光，四季灼人的温度，永远飘香的各式小吃。一转，便已满载而归。在那每个行走的身影后，藏着许多这样口舌满足的愉悦，这愉悦是感人至深的，甜而香，腻而滑，满意一直深入至胃，从第一次，便已深深的折服。
　　梦
　　午后，是要多烦人有多烦人的。春夏的时候，窗是拉开的，梧桐上的蝉鸣，道路上的汽车，邻居家装修的叮当声，一古脑儿全钻进来，搅扰着我的心。最郁闷是那些似有似无的琐细之声，那是说不出名目和来历的，它是暧昧不明的，闪烁其辞的。赶也赶不走，捉也捉不住。
　　可是，无论是多么嘈杂混淆的地方，深夜总还是宁静的。蚊香大概燃到一半，那一半已成灰烬；床头的书看到一半，那一半已经入梦。梦是酣甜美妙的梦。在那紧闭或敞开的窗后，嵌着许多这样纯洁无瑕的梦，这就像尘嚣之上的一片浮云，宁静而安逸，却又不知自己的虚无，还是一夜复一夜的上演。
　　注：（邮件投稿）作者：房田甜